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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不让他出家,他就把企业干到世界第二,还捐了60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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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曹德旺来到福清石竹山,他是来庙里出家的。
这一年曹德旺44岁,他是福清的知名企业家,一直做玻璃生意,从1985开始涉足汽车玻璃领域,1987年又获批兴建与政府合资、专营汽车玻璃的福耀玻璃。到1989年,福耀玻璃的规模已达基本建设投资3500万元,产值5000万元,很受当地政府重视。

曹德旺的出家举动影响很大,甚至惊动了省委省政府,领导们觉得必须要把曹德旺劝回来,不然福耀那一大摊子可怎么弄。

领导们苦劝无果后,只好请出庙里最受曹德旺信任的老和尚。老和尚对曹德旺说,“曹总,您今生有佛报,却无佛缘。静下心,好好地去把企业办好,别动这个念了。”

曹德旺有一些失落,但还是听从了老和尚的话,下山好好办企业去了。

这家企业,如今已发展成中国最大、世界第二大汽车玻璃供应商,其国内市占率为70%,国际市占率为23%,客户囊括了世界前20大汽车制造商。此外,曹德旺还向社会捐赠了超过60亿元人民币,被誉为“中国首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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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

曹德旺为什么想出家,这得从他的早期经历说起。
曹德旺1946年出生于上海,祖籍福建福清,家里家世代经商,他的曾祖父曾是福清首富,他的父亲也是一名商人,在日本学做生意多年,赚了不少钱,回国后则在上海广泛投资,是永安百货的大股东。内战时期,他们家从上海迁回福清高山,不幸的是他家的货轮连同船上的财产,在运输途中沉没了。

好日子结束,苦日子开始。
曹德旺从小就过着一天两餐的清贫日子,但母亲不让他跟别人说,怕被人家瞧不起。从五年级开始,他帮母亲扒树叶或茅草,供烧菜之用。由于这些活要在课间干,所以会弄一身汗,他就跳进浅水沟洗澡。谁成想这事给他惹来了麻烦,教导主任将他抓成“玩水”的坏典型,召集全体同学到操场上批评他。他气坏了,觉得委屈,便在教导主任蹲厕所时,向其脑袋上尿了一泡尿,原本他想用小石头砸,但又怕家里赔不起。

事后自然是对方上门理论,而他母亲则不断给人家道歉。这事本可以就这么了了,但曹德旺心里却过不去,觉得没脸回学校,便辍学了。

之后,14岁的曹德旺开始给村里放牛,此外帮母亲捡柴和挑水。闲暇时,他则自学哥哥用过的教材,还用赚到的钱买了《新华字典》和《辞海》。

15岁那年,父亲开始带他做贩卖烟丝和水果的生意,他们从福州进货,然后用自行车运到高山来卖。父子的分工是:儿子负责采购和运输,父亲则负责销售。每次进货大约30斤,要骑行100多公里,来回三天时间,每回凌晨2点起床,晚上7点半收工,不避寒暑。

这个生意做了四五年,利润很薄,一天也就挣3块钱,还要提心吊胆:当时政府不让干这个。,烟丝和自行车都被没收了,这个生意也就结束了。

“在我看来,父亲虽然聪明,也会做生意,但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政府不认可不支持,根本没有前途可言,我还年轻,不能重走父亲的老路。”多年后,曹德旺在其自传《心若菩提》中这样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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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闯商海

此时,曹德旺已经不再认可父亲的权威,他甚至对母亲激动地说:“我不想老了以后像爸爸一样,我要出去闯一闯。”

独闯商海的第一个项目是做白木耳。起初曹德旺是自己种,然后贩运到福州卖,后来他发现这样并不赚钱,因为福建很多地方都在种。镇上一位干部告诉他,江西缺白木耳,利润很高。他便兴冲冲地跑去江西,发现真的很赚钱,于是开始专门做江西生意,而且只搞贩运而不再种植。到1970年年底,他已经赚了3000元,那时盖一个房子也就2000元。

发了财的曹德旺决定最后干一票大的,就把3000元全投了下去。采购非常顺利,许多村民甚至赊货给他,一位公社干部还入了股,不过没有出钱,而是说可以做他的“保护伞”。

曹德旺信心十足地出发了,没成想刚一进江西地界,就被民兵抄了货,说这是“投机倒把”。他火急火燎地赶回老家,去找他的“保护伞”,岂料,那人突然宣布自己得了重病,而且会“病中打人”。曹德旺的心彻底凉了,他不但失去了所有储蓄,还欠了村民好多债。

后来,曹德旺只好做些苦力活赚钱,他参加了一个修水库的工程,给人拉板车,每天三个来回,一天的工作量是半吨土,走五十多公里,工钱则只有3元。此外他还在工地上做过炊事员和修车工,每项工作都做得极其认真,深得领导赏识。

工程完工后,曹德旺获得了一笔较为可观的收入,有1000多块。此外,工程负责人还帮他解决了江西白木耳的事情,让他得以回本还债。

回首过往,曹德旺觉得今后不能再单枪匹马地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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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客后主

结束破产风波后,曹德旺想过几年轻松日子,便做起了果苗技术员,同时负责销售工作。多年历练之下,他的销售能力突飞猛进,帮单位赚了很多钱,自己也挣了不少,到1975年,他已经挣了6万多元。

,曹德旺觉得可以搞点新生意了。此时一个朋友告诉他,做水表玻璃非常赚钱,他听后很动心,便跑去上海考察,发现的确如此。他一回到高山就去镇子上找企业办,提议兴建一个玻璃厂。

镇政府批准了曹德旺的提议,不久便兴建了高山异形玻璃厂,曹德旺被安排做一名采购员。

这个结果不是曹德旺想要的,因为办厂子的想法,以及厂子最初的人才、资源都是他找的,而他却被边缘化了,甚至一度差点出局,原因是他是个农民,厂子没法给他安排编制。

曹德旺没有抗议:他也觉得一个农民不能一步登天,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进入玻璃行业,只要有本事,还怕走不远?之后他便在被分配的岗位上努力工作,摸清其中的门道,并开始有意识地建立业务和专家人脉。

由于体制缺陷,玻璃厂从建立之日起就不断亏损,到1983年4月,镇政府实在亏不下去了,决定尽快找人承包,而找来找去,只能找曹德旺,因为别人都不敢接手。

曹德旺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他却不想乘人之危,他许诺给镇政府一个超越后者预期的条件:到年底前上交6万元利润,超额部分他拿60%,留20%做发展基金,另20%则做员工福利。

接手之后,曹德旺大力推行改革,他结束了“大锅饭”,实行三班倒,工厂24小时运转,此外,他还新招了60名工人,将工人工资由18元提高到100元,比当时县委书记的工资都高。

通过查阅的资料显示,如此激励之下,高山异形玻璃厂的产销量从原来的几十万片猛涨到200万片,工厂净利润22万元,曹德旺本人则分得约6万元。

这个业绩让曹德旺获得多方认可:当年,他被评为福州市劳动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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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资办厂

镇政府尝到甜头后,决定继续与曹德旺合作,希望双方以合资形式办厂。

合资方案是,镇政府以账面资产17.5万元入股,曹德旺则出资17.5万元,双方各持股50%。曹德旺的钱不够,他就以个人房产作抵押向银行贷了8万元,另外从一个关系好的外地政府借了3万元,剩余的6.5万元则是找了三个合伙人。

1984年,曹德旺又碰到一件大好事,他发现了一个更赚钱的项目——汽车玻璃。

当年6月,他带母亲去武夷山游玩,期间给母亲买了一根拐杖。开车的司机则不断提醒他,千万不要让拐杖碰到玻璃,因为“赔不起”。曹德旺被司机的话逗笑了,他就是做玻璃的,心想一块玻璃能贵到哪儿去?

可他一打听吓了一跳,这东西还真是贵得要死!以马自达汽车为例,换一块前挡风玻璃要6000元,若急,8000元!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时中国的汽车,不论什么类型什么牌子,车窗一破就用胶纸糊上:有的是舍不得买,有的则是买不着。

曹德旺了解到这些信息后乐坏了:这简直是一个利润丰厚的空白市场!可他又想不通为什么没有人做呢,于是就去请教专家。

一位高人告诉他,中国的汽车大都是外国产的,牌子多且杂,作为配件的汽车玻璃难以形成较大规模,大企业也就不愿意做,而小企业又大多没有技术能力。要做这种生意,一是要有技术基础和生产能力,二是要有耐心和恒心,要一个品种一个品种地做,而且要从维修市场做起。

曹德旺觉得自己完全符合条件,于是就决定干。他很快就说服了镇政府,然后联络行业专家,请人家来高山厂指导工作,解决技术难题。1985年元旦,他还向上海送出第一批培训员工,而这一天也是合资协议生效的日子。

为了让高山厂能在技术上不落伍,曹德旺在购买图纸、模具和设备上特别豪爽:他第一次买一套价值2万元的图纸只谈了几分钟。1987年,他在赴芬兰考察时又看上一台要价190万美元的高端设备,能每40秒钟造出一片价值几百元的边窗玻璃。他当时压不下价来,而且没那么多钱,回国之后,他就去反复说服镇政府,最后于次年6月以108万美元的价格购得该设备,是该设备的全球第一个买家。

几年发展下来,曹德旺判定汽车玻璃比水表玻璃更有前途,于是在1987年春向镇政府提议合办一个规模更大的工厂,专营汽车玻璃,定名福耀玻璃。同时他提议停办高山异形玻璃厂,以集中资源到福耀,而高山厂1986年的产值已达596万元,利润为101万元。

为了让镇政府批准所请,曹德旺让渡了大量个人利益,但他的事业却上了一个大台阶。就像我们开篇所提到的,到1989年,福耀玻璃的基本建设投资达3500万元,产值为5000万元,是当地的明星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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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红尘

回到开篇提出的问题:1990年,企业办得好好的,44岁的曹德旺为什么想出家?

直接的原因是曹德旺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而他当年读了一本叫《弘一大法师李叔同》的书,反复读了三遍后,他决定出家。

李叔同是近代的一位传奇僧人,一生63年,在俗39年,在佛24年,曹德旺对他的评价是:其一生光明磊落,潇洒飘逸,道德文章,高山仰止。

“看完李叔同的传记,回头看看自己,虽然生意做的不错,但每天都必须坚持工作16小时,每月出满勤,得到的亦不过是三餐果腹。太累了,太累了,有必要做这么辛苦吗?”

曹德旺的困惑似乎也是我们今天许多人的困惑,即每天拼命工作的意义何在?

一般而言,有三种动力支撑一个人拼命工作:一、为了家庭;二、为了企业;三、为了赚钱本身,而曹德旺在这三方面都遭遇了困惑。

先说家庭。曹德旺1968年结婚,妻子叫陈凤英,是一个没读过书、老实巴交的女人。当初结婚不是因为相爱,而是为了找一个人照顾因长期饥饿而患浮肿病的母亲。曹德旺夫妻可谓患难多年,可是双方却无法交流:妻子始终停留在过去,对于生意和艺术一片茫然;曹德旺则自学了企业经营的各种学问,此外阅读了大量中外文学名著。

苦闷之下,曹德旺开始去外界寻找知己。20世纪80年代初,在承包高山异形玻璃厂前后,他爱上了一个让他想把家都扔掉的女人。不过这段恋情并没有发展下去,而是被曹德旺亲手结束了。当时,曹德旺调查了100对典型夫妻,抽样涵盖工人、医生、干部、老师、商人等群体,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的家庭满意,包括那些外界看来的“天作之合”。“我认为不需要再去考虑什么换家庭的事情了,再换,就是换1000个照样也没有用啊。”

爱情没了,寄托也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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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企业。曹德旺在与镇政府合办高山异形玻璃厂时曾遭遇过一次诬告,让他对办企业本身也产生了怀疑。

1986年3月,全国掀起了农村整党整风运动,曹德旺并不是党员,却被当时镇领导班子的一些人给告了,说他有“经济问题”,而且“十分严重”。

曹德旺因过于耿介而与这些人在办厂时发生过冲突,他虽然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但还是决定去县政府申辩。当天,县里各部门的领导都到场了,曹德旺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三个小时,每一条都无懈可击,就是态度不够好:他在申辩过程中竟然竖了中指!这害的一向支持他的时任县委书记陈元春,不得不对众人赔笑说,“他是个农民,我们要包容他。”

事情并没有完,那伙人又把官司告到了福州市,福州市不行又告到福建省,,最后北京和省里组成联合调查组,但仍没有查出问题。北京的领导气得大吼:这不是胡闹嘛!县里也于随后改组了高山县的领导班子,将那伙人分调到其他地区。

最后说赚钱。曹德旺赚钱的动力一直源于“过好日子”的愿望,这让他从14岁到44岁起早贪黑地干了三十年。但这个动力随着他的发迹变得越来越弱,他不喜欢奢侈的生活,最奢侈的事情也就是盖了几栋房子,而他妻子也不爱花钱。既然花钱不了那么多钱,那又为什么去拼命赚那么多呢?

曹德旺不是那种赚钱的原教旨主义者,认为赚钱本身就是意义,就能确保幸福。家族的经历告诉他人生无常,钱赚多了不一定幸福,而且守不住。他家本来是大富之家,但一场战乱就让一切归零,他自己在生意场上也是起起落落,最近一次是他被人诬告后,他的三个合伙人因害怕受牵连而要求退股,而他们的股份价值已从当初的6.5万元涨到了十几万元,这害的曹德旺不得不举债收购。这些债虽然后来都还了,但却让曹德旺看清了财富来去无常、飘忽不定的本质,因而对赚钱本身产生了怀疑。

总之,到1990年,曹德旺在尘世间已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因此想遁入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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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组福耀

从石竹山回来后,曹德旺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事业,他觉得唯有把企业办得受人尊敬才有意义。


曹德旺做的第一件大事是推动公司上市。1990年夏天,他去新加坡出差,一位银行行长建议他将公司上市,告诉他这样对公司健康、长远发展好。回国之后,他便向省里申请赴境外上市,而当时国内也正推动股市发展,省里得到一个名额,就给了福耀。

一番运作之后,福耀确定于1991年6月22日上市,之前先发行1600万股原始股,每股1.5元,共融资2400万元。原始股的认购非常踊跃,兴业银行买了200万元,省、市、县三级政府、媒体以及事业单位的领导和职工,好多人也都买了。

然而没多久,社会上就传起一个流言,说福耀股票不能上市了,曹德旺是想卷款跑路。听闻消息后,那些认购人都来找曹德旺退股,而此时股价已从1.5元涨到了2.5元。挤兑之下,曹德旺只能举债回购股票,钱是从高利贷借的,利息1分到2分,总共回购了约400万股。看着那些股票,曹德旺苦恼得不行,时常流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1992年,曹德旺得到了兴业银行的帮助,用银行贷款还了高利贷。之后,他全力推动股票上市,到北京求助中汽华联的领导,去跑国家体改委。1993年6月,福耀股票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股价当日收报于40.05元,创福建省首批上市公司股价之最。

到上市时,曹德旺总共持有近500万股,在清偿了所欠债务后,他净赚将近2亿元。不过,他并没有沉溺在发财的狂喜中,而是继续推动福耀的发展。

当时,福耀发展最大的障碍是定位不清:除了福耀玻璃之外,福耀当时还有工业村公司、装修公司、加油站、高分子公司、配件公司和香港贸易公司等,是一个多元化集团。

上市之前,曹德旺曾拿福耀的报表给香港交易所的一位总监看,希望对方指点一二。结果对方说,“你这个是垃圾股。你小小的公司什么都做,谁敢买你们的股票?!你的公司必须重组,只做最擅长的,其他的都卖掉。”

听完这番高论,曹德旺一开始是犹豫的:重组,说得轻巧!那方方面面的关系是好搞定的?但后来他开始重视这个意见,彼时,他读了一本叫《聚焦法则》的西方管理书籍,也说办企业应该搞专业化经营。那段时间,他还去美国参观了福特博物馆,发现那些基业长青的企业都是专业化经营。

从美国回来后,曹德旺就将专业化经营定为福耀发展的天条,随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重组,最后只保留下汽车玻璃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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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嬗变

1994年,曹德旺接触了国际著名汽车玻璃供应商法国圣戈班,双方一见钟情,并开始谈判合资事宜。

曹德旺引进圣戈班有两个目的,一是缓解公司因重组而产生的资金压力,二是吸纳对方先进的生产流程、设计思路、工艺路线和培训经验。

具体合作方案于1995年获批,并于1996年春节后执行,其中在中国大陆的部分是,双方在福耀之下成立万达汽车玻璃公司,圣戈班以约1.28亿元人民币获得51%的股份,曹德旺则获得不低于15%的股份。此外,福耀还获得了圣戈班上海汽车玻璃包边厂49%的股权。福耀一方可谓收获颇丰。

不过这段合作只持续了三年,而且公司从账面上看非但没有盈利,还陷入了连年亏损。同时,双方在人事上还发生了摩擦,谁看谁都不顺眼。显然,分手已成必然,关键是怎么分?

曹德旺向圣戈班开出了优厚的退出条件:将后者最初的入股资金100%返还,无需其承担亏损责任,但要求其在5年之内不得以任何形式,在中国投资同类工厂。最终,圣戈班接受了曹氏方案。

曹德旺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通过三年近距离学习,已经完全了解了对手:国际巨头也不过如此嘛。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五年时间,圣戈班就是再回来,也不是对手了。

在向高手学习方面,曹德旺简直是不遗余力,一有机会就向人家要经验。2008年5月,他受邀参加韩国KSA标准协会的高管研讨会,其间,他热情赞颂了韩国的生产质量管理体系,并呼吁韩国企业家将这些管理方法,作为一种产品卖给中国企业。

除了韩国人之外,曹德旺还跟所合作的日本原料商请教。有一段时间,由于汽车厂的降价,福耀陷入赚不着钱的局面,曹德旺就要求日本合作商降价15%,但对方死活不肯。怎么办?曹德旺想出了一个双赢方案:你不降价可以,但你得帮我改善生产流程和设计工艺,让我能从制造上压低成本。结果日本合作商接受了他的提议,从而大幅提升了福耀的管理水平。

当然福耀更重要的管理还不是技法,而是一种自我驱动的苦行僧式精神,而曹德旺是这种精神的源头。

曹德旺每天四五点起床,没有休息日,唯一的爱好是打高尔夫球,还是一个人打。他说自己没有朋友,也不去混什么圈子,或者出席这会那会,他觉得没意思。那什么有意思呢,就是工作,去研究那块汽车玻璃。

也许,以身作则就是最好的管理。



钱全给了老婆

  我现在的老婆就是结发夫妻,她没有读过书,叫陈凤英,人很好,几十年来,煮饭,帮我管小孩,连电话都不接,她觉得自己普通话讲不好,所以不接,怕人家会笑她,她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我帮她买的,家里的东西也都是我买的,她不会买东西。


  但是,我这个家现在所有财产都记在她的名下,我的控股公司也是她在当董事长,都是她的,不是我的,人家说这个公司是曹德旺的,但实际上从法律关系上说是我太太的。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呢?这是因为在我还没有富起来的时候,我曾经对婚姻徘徊过。


  我今年57岁了,从23岁结婚算到现在,也过了几十年,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意思就是说要彼此珍惜,不要轻易去改变。这里面的道理也是我后来慢慢悟到的。

  我的老婆嫁给我的时候,还是一个少女,我们的结合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过,仅仅看过一张很小的黑白照片,所以我们没有经历过谈恋爱的过程。


  那一年是1969年,我们非常穷,生活很苦,母亲又生病了,所以家里人就希望我先结婚,找个老婆照顾我母亲。我答应了,就是这样。


  我们刚一结婚,我就把她的嫁妆全部卖掉了。她一句怨言也没有,她认为嫁给你了,你就说了算。我们30几年的婚姻生活,她一直是这样的,再苦再难也不会抱怨。


  她有1/4的马来血统,非常纯朴。新婚,嫁妆卖光,钱全给我拿去做本钱,她在家里伺候我生病的母亲,我在外面跑生意,一年到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这就是我们的“新婚燕尔”,谈不上浪漫,“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些事情经历了才知道里面的甘苦,所以说我们是患难夫妻。


  我卖掉她的嫁妆之后就有了一点钱,这些钱就是我做生意最初的本钱。然后我就开始种白木耳,再拿到江西去卖,来回一趟可以赚七、八百元钱。这样跑来跑去,没有想到,才跑到第四趟,货就被人家扣了,不但本钱赔了进去,还欠了村里人1000多元,这要是别的女人又会怎样哭闹?


  当时很多人来向我要债,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卖掉了,最后只剩下一小间房子,我对那些上门要债的人说:“你们要是能够拿,也拿去。”


  这个时候生产队上又来人找我,他们说我跑去做生意,欠了做水库的义务工,大概20几个工日,如果不去做,要按照一个工一天三块五交钱,我一算又是100多块钱了。我想我在家里也没有事做,去做一个工一天还能赚到三块五,还不如去做工。


  结果没有想到,原来整个生产队都没人愿意去做,这样就我一个人去做,等于是我去替别人出工,做了工以后按照一天三块五的价钱卖给他们。


  工地很远,我走之前,送我老婆去她的娘家。她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丈夫又不在身边,家里一贫如洗。所以我就对她说:“我现在一无所有,只余下一个人,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再嫁人。”我丈母娘说:“你胡说八道,你这么聪明,困难一定会渡过的,你放心回去吧,你老婆孩子我给你带着。”


  我和我老婆就是这样的感情,平平淡淡,无论你好无论你坏,她都相信你,她从来不跟我吵架。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曾经遇到过另一个不同的女人,那是一个让我想把家都扔掉的女人。


  那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在明溪遇到的。当时我写信给我的太太,她不认识字,所以信是我妹妹读给她听的。

  后来等我回到家,她见了我也只是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知道你是会走掉的,你要是真走了,那么把房子和三个孩子留下来给我。”我听了以后非常伤心,我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我的太太。我那个时候非常痛苦,当时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好转,不像刚结婚时那样拮据。


  不过,虽然我做推销赚到一些钱,但只是一个富裕起来的农民而已,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能被称得上是事业的企业。

  就在那个时候,我爱上了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女朋友,那是真正的相爱。她为了帮助我,给我做了很多事情,当时她很年轻,大约二十四、五岁,已经结婚,有两个孩子,我们都很投入,彼此觉得找到了一生的知音。


  可是,那是什么年代啊?80年代初,尤其是在福清这样的地方,她的压力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她很勇敢,我和她的事情被她的一些好姐妹知道了,那些姐妹就劝她,说:“你怎么这样,什么人不好找,找一个农民,瘦瘦的,黑黑的。”她就跟那些姐妹说:“我们谈得来,我相信他是一个非凡的人,他将来一定会有成就,会飞黄腾达的。


  我面临着一个选择。一面是我的结发妻子,她为我默默地奉献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纯朴善良,永远无条件地信任我;另一面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们有刻骨铭心的感情,有共同语言。我真的很苦闷,不知道以后的路应该怎样走。


  后来我就去做调查,去了解别人的生活。我选了100对有代表性的夫妻,有工人,医生,干部,有做老师的,也有老板,我发现并不是我一个人对自己的家庭不满意,而是这100对夫妻中没有1对夫妻对自己的家庭是满意的。

  给我感触比较深的是福州水表厂的一个朋友,他和太太两个人,一个是科长,一个是团干部,郎才女貌,是谈了3年恋爱才结婚的,在我看来,他们应该幸福得不得了。


  没有想到,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我跟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以后,有几次,喝酒聊天说深了,才知道他们双方都对家庭不太满意,两个人互相指责起来,一点不比我的少。

  当时是1980年。我对我能搜集到的婚姻样本进行统计分析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一个家庭是绝对幸福的家庭。


  于是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会是这样?

  后来我想通了——两个人,来自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教育,这样就会形成各自不同的观念,谈恋爱的时候,可能是求同存异,一旦真正生活到一起,就会有很多问题。


  所以我觉得,幸福这东西讲起来都是大同小异的,就是有吃有喝,子孙满堂这些东西,可是如果往深层去想,世界上有绝对的幸福吗?没有,所以也不会有绝对幸福的家庭,绝对完美的婚姻,既然是这样,我认为我是不需要再去考虑什么换家庭的事情了,再换换,就是换1000个照样也没有用啊。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当奶奶了。


  不过,说起这段往事,我依然会感到非常伤感,人生总是有很多伤感的事情,怎么努力都是不能避免的。经历得多了,心就会坚强起来,人也会丰富起来。

  有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在支持他”,我就会很有感触,我和我那个女朋友虽然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是我如今的成功和她有一定的关系。


  我一生最重大的转变在明溪,我在那里遇到了她,又在那里放弃了她,但是当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为她争一口气,让她的姐妹们说起她的时候,能够说她爱的是一个像样的人,一个值得爱的人。


  这样我就回到家乡专心去办我的玻璃厂,也许因为有这种心情,因此我把我所有的精力都贡献在这个事业上了。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叫“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变坏会有钱”,我觉得这不是绝对的,这是人的心地问题。


  我童年的生活很苦,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我妈就是快要饿死掉了,也没有变坏,她原来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人长得也很漂亮啊。

  至于男人,一个男人要是心地好,对家有责任感,用我们老家的话说“就是四个脚都被别人吃掉了,心还是在家里的”,这一点是肯定的。


  对于我来说,我觉得家庭是一个避风的港湾。两个人素昧平生然后成为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这是缘分,应该好好珍惜和睦相处,有困难的时候同舟共济,这就可以了。

  我有一个看法,就是男女之间还是要有真的感情,像我和我的妻子,虽然直到现在我们也很少有时间交流感情,可是她和我是患难夫妻,我们一起经过多少事情!


  这就是感情,在我被人家追债追到连房子都要卖掉的时候,她还是信任我,跟着我,现在我发达了,她不管我有多少钱,也不势利,你有多少钱怎么花我也不管,反正我相信你。这是一种始终如一的感情。


  很多感情不是真的感情,是因为没有建立在一个牢固的基础上。

  我的女儿刚结婚,我怕人家是因为她有我这个有钱的爸爸而娶她,所以不同意。我跟我女儿说:他是厦门大学毕业的,人又很帅,父亲还是一个省教委主任,人家这么好的条件会娶你?你又不是本科毕业。


  现在他们夫妻为了证明我这句话是错的,两个人在澳大利亚自食其力,边打工边开店。


  其实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那个男孩子娶我女儿的目的,我给他们施加压力是对他们好。虽然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女儿是嫁出去的,是男人当家,但我的财产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而不给她一份,有她一份。


  我现在年纪大了,过几年不做企业了就去周游世界。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把我这一生的经验体会都写出来,写成一本书,给后人一些借鉴。


  中国有两句话,好像是孔子的一位弟子说过的,“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道;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迹世上无完人”,什么意思呢?


  第一句讲的是“孝道”,说看一个人是不是符合“孝道”,不是看他有没有给老人贵重的东西,而是要看他心里有没有老人,如果论财富,穷人家难道就没有孝道可言了?

  第二句说的就是“性情”,只要是人,就不会对异性没有感觉,但是有感觉是一回事,是在心里的。


  “论心世上无完人”说的就是不能以“心里有没有感觉”作为依据,如果以这一点做依据,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一想到她嫁给我的时候是那样一个纯朴的少女,这么多年,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都始终如一地听从我的安排,我就觉得有义务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所以我的所有财产,我的公司都是她的名字,我要让她觉得安心,这辈子有依靠。我们虽然没有那些激情如火的海誓山盟,但是我们毕竟是从年轻到白发,中间所有的悲伤和快乐都是连在一起的,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


  许多人为了做事业,经常要处理家庭和工作的矛盾,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矛盾根本不存在。


  我的老婆从来不会要求我这个要求我那个,她不需要我去哄她,现在想一想,这种安静本分的感情难道不是一个专心做事的人最需要的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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