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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城”西安的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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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年里,西安塑造城市形象的种种努力,总是显得会因为种种“意外”显得荒诞或者无力。种种“正面”和“负面”的新闻交替轮转。

就当下来说,所发生的事件也相当典型,上个月,中秋晚会一张张美轮美奂的照片,以及总算可以称之为一场文化活动的丝路电影节刚刚把西安的形象推送到顶点,十几天之后的这两天,,这些耗费无数资源和心力的形象,就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塌陷了。


北京姑娘在西安被偷,对西安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新闻。因为在西安,我认识的大部分朋友都有被偷的经历。报案而不被受理,这同样算不上什么新闻,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有两次被砸破车子玻璃盗窃的经历,当时虽然也去报案,警察的态度明显只是应付了事。



北京姑娘在西安被偷


是啊,谁指望能抓到小偷呢。但恰恰因为这些事情算不上什么“新闻”,它就忽然在微博,在朋友圈,在后知后觉的媒体上发酵成为公共事件,西安也因此再次以一种“贼城”的身份被广为讨论了。


这是因为,这些经历让太多的人们感同身受。被偷只是最表层的事件,真正激发起人们共鸣的问题则要广阔的多。它不仅涉及到基本的公共秩序和安全问题,甚至还在族群问题上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

虽然这些讨论只发生在微博和其他一些朋友圈、微信群中,而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见诸于更严肃的场合,但这些讨论所反映的人们之不满,以及之所以不满,足以令人重视。



网上流传的西安小偷分布图


“贼城”的说法,是某种偏见吗?这个问题与它所引申涉及到的族群问题,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异:谁能说某个群体就是小偷小摸甚或于?谁能说陕西卫视播放的都是三分钟能干什么呢?


然而反过来说,谁又能客观、全面的描述某座城或者某个族群呢?即便真有这种描述,它又有什么意义呢?是啊,某座城当然不可能人人尽是小偷,某个族群当然也不可能人人尽是小偷小摸甚或于,但这种描述不是很无聊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在“偏见”当中,而偏见的形成,就依赖于一点点的事件所带给人们的印象,最终成为定见。说到底,“偏见”才是客观的,才更能反映某种时代的真实性。




黑格尔说,所谓常识,往往不过是时代的偏见。他说这话的本意是要解构“常识”,但也无意说明了“偏见”往往与时代——也即当下所发生的事例息息相关。

——西安是“贼城”吗?当然不尽然如此,可在人们的印象中,在过去这些年如此之多的经历里,谁又能说西安不是贼城呢?

“贼城”拥有两层含义:它既说明此地贼多,也说明此地贼被纵容。真正引起人们激愤地不是北京姑娘被偷,而是执法者对如此显而易见的恶行视若无睹。

因为此类经历如此常见,事后警方的表态,乃至对犯罪嫌疑人的抓获,,而很难被视为这座城市的某种常态。

——就在昨天,我一位朋友的车子后窗玻璃被砸破,车里物品被洗劫,我问他要报警吗?他理智地告诉我:报警有球用。——这种反应和它背后的数千数万次类似经历,才是“贼城”的真正含义。



事后警方的表态


全世界没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消灭盗窃。而公允地来说,有各种冷冰冰的数字可以告诉人们,犯罪率往往与外来人口、贫富差距、就业水平等等数字相关,又或者,案件的破案率本质上是投入的成本和经济问题。这些说辞都相当“客观”,但这种“客观”往往掩盖了法律的本质。

是的。法律从来都不是什么数字问题。法律能起作用,是要让人们知道恶行须被惩处,正义须被彰显,法律的本质是在这个过程中调整人们的行为预期,使他们知道正当的权益会被维护,不正当的行为会被惩处,而不是什么投入成本、破案率。

这就是哈耶克所说的,法律绝不是通过统治者发布的指令,而是经由个人预期立基于其上的那些习俗的发展,一般性行为规则才得到了人们的接受。


在这个层面上说,西安那位警察以执法者身份对报案人完备证据的不屑一顾,其对法律的破坏程度,远远要比那位不知名小偷的盗窃行为要严重的多。


——简单来说,盗窃行为违反了法律的条文,而警方的反应,则违反了法律的逻辑和精神:抛开能不能被抓到不说,对警察而言,可以有不值得抓的贼吗?

也就是说,小偷只是承认这座城市有盗窃行为,但警察不去抓小偷,就是承认了这座城市没有盗窃罪。



今年7月,贞观在《西安的贼娃子》一文中所做过的小调查的结果


照此来看,在未来,“贼城”的包袱还会被西安背负很长一段时间。这并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之说。它已经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贼城”的问题并不简单来自于“贼”,更在于对“贼”的长期纵容——更重要的是漠视,它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执法机关的治安成本财政投入问题,而是执法者自上而下对法律本身乃至自身存在本身的认知问题。

只有正视这一点,我们才能有一点点奢望说,五年或者十年之后,“贼城”的说法,是那个时代对西安的偏见。

    作者:肉上师

    贞观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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