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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华盛顿奇遇 | 知音·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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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奇遇


        华盛顿的中心地带有很多免费的国家博物馆、美术馆、艺术馆。


Freer Gallery of Art, Washington D.C.

        六月,我跟大龙师弟David在炎热潮湿的华盛顿夏日随意随缘地逛着,邂逅了一个“中国明朝”的展览,展出的是以文徵明为代表的明朝文人的字画,我们看着看字画,不经意间在展厅内的一个隔间里遇到了文徵明古琴,静静流淌着的古琴曲萦绕其中,刹那间,我那颗本来乐不思蜀的游子心震颤了一下,突然想回国了——想好好做一个懂得自己文化的中国人。
 
     大龙见我突然沉默了,问我怎么了。
 
      我指着玻璃后面的古琴对他说,“这是中国最古老传统的乐器,它的声音激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共鸣。”


文徵明的古琴
古琴下面的标签
 
       大龙迅速地答到:“不对,听到古琴的声音时我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它不只属于中国,而属于全世界,它的声音早已进入了全人类的文化集体无意识中。”
 
        听到一个美国人用这么流利的汉语和这么深刻的见地谈论起古琴,我陷入了更深的震撼和感叹,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他站在一个层次上对话,只能沉默。
 

        有的感动和触动,虽然难以表达,却一直深藏在心。


Summer 和大龙David,@ Harlem Tavern




古琴听心


        我学古琴,却不喜欢听古琴音乐会。古琴,大概真的不适合演奏吧,更宜于个人与内心的共鸣,更宜于自我的修养与坚持。

古琴教室,北京大学养生文化中心
        不喜欢听古琴音乐会是因为每次听我都会感到忧伤难过,每次听我都有难以抑制的落泪冲动。
 
        生平第一次在音乐会上泪水夺眶而出就是听到古琴曲《寒山僧踪》时,第一次没有任何预兆的,我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地在人群中泪如雨下。

 


        我是一个极其感性的人,看电影看书的时候经常流泪,但那都是一些有铺垫的、一种循序渐进的、我早已预计到的感动浸染,不似古琴的这种猝不及防的影响。


        陈长林老师的“忆往思来”古琴音乐会我刻意让自己用比较涣散的精神去听先生演奏,刻意让自己走神,因为我不想在公共场合流泪。但听完第二首《大胡笳》、听到第三首《离骚》时,我已经难受得不行,感到绞心般地伤感,我捂着胸口对坐在我身边的丽文说,“我快受不了了,感觉好难过,要流泪了。”



“忆往思来”陈长林老师习琴七十年古琴音乐会

        “我也是,曲子勾起了我无限的思绪和伤感。”

        听到丽文这么回答,我才知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切实的感触。

 


(Summer与知音丽文在古琴音乐会)


        上次听陈长林老师的古琴讲座时他提到很多天真无邪的、还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听到古琴曲时会难过会流泪,那大概便是古琴的声音唤起了刻写在孩子们基因中的文化历史集体无意识,他们跟远古时代祖先们产生了共鸣。
 
        古琴的声音能穿透我们所有外在的伪饰,剥掉面上的所有浮华,直指内心,唤醒千万年来深埋在我们血脉里的文化集体无意识,触碰内心最敏感最隐秘处那根平时连自己都没有勇气去触碰的弦。

        我们越来越不愿意去面对真实了,因为直面最深刻的真实是一种对自己的无情。而古琴,就这样将我们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自己最真实内心的声音面前,而那些真实,却是自己平时不敢面对的、努力掩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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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W. Adorno
    德国哲学家阿多诺(Theodor W. Adorno)说:“当代社会正日益剥夺人的精神的独立性,使人不断异化,不断为物所役,不断地丧失辨别能力、思考能力和自己的本来真知。真正的艺术却是要通过无情而深刻地揭露与展示,使人重新认清自己,认清世界。”
 
        真正的艺术作品需要对摆在其面前的、来自外界的问题做出回答,只有在与外界、历史张力发生关联时,艺术中的张力才有意义。

        很多大众流行音乐和文化是为了让我们去忘却,而古琴却是为了让我们想起。
 
        古琴听心。

        感恩古琴这穿越千万年的深长悠远之音,在这喧扰纷乱的世界里,为我们拨去所有的遮蔽纷扰,让我们直面澄明透彻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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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睿智的大龙师弟,请参考往期文章:

萧大龙:我在北大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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