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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精和女客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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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最难得的是真情。小学时代男女同学的友情,没有名利,没有性欲,也没有提防,打也好,闹也好,哭也好,笑也好,出于天真,本乎自然,一片赤子之心。

                                       ——题记

 

小学时还不懂男女大防,男女同学在一起,叽叽呱呱,吵吵闹闹。可小孩子的脸,像三月的天,阴晴不定,一会儿好,一会儿恶,好的时候亲密无间,恶的时候破口对骂,女生骂男生是“男子精”,男生骂女生是“女客精”,唾沫横飞,各不相让,反正全班五十六号人都已“成精作怪”。

我虽然性格内向,很少主动交友,在班里的“男子精”当中,也有几个臭味相投的死党,尤其以国光、环宇、东晓和平泉为甚。

说起“国光”两个字,可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国光苹果。国光长着一张圆脸,胖胖的,红红的,与国光苹果倒有几分相像。他精力充沛,热情好客,一说起话来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跟我的内向、木讷、被动正好相反。或许是性格互补吧,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成为同窗好友。加上他爹和我爹是同学,他大哥和我三哥是同学,几重缘分凑在一起,因而显得格外亲近。

当时与国光的关系,可以用“形影不离”四个字来描述。在学校,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游戏;放学了,一起玩到天黑再回家。小学的东面有一个操场,操场边上有一排杨树,他建议一起上树聊天。当时年纪幼小,身手矫健,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背着书包爬上树梢,坐在树丫上轻松自如,有说有笑,一点也不惧怕。当然,说笑的主角自然是国光,他精神饱满,热情洋溢,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只是扮演了忠实听众的角色。太阳落山了,我们才下树,依依而别。

国光的爹以养蜂为生,哪里的鲜花开了,就把蜂箱运到那里,一年四季过着逐花而居的流浪生涯。我从小喜欢吃甜食,蜂蜜更是甜食中的佳品,再加上经常听他讲起蜜蜂的故事,心里充满了好奇。有一天,在他的盛情邀请下,我禁不住蜜蜂的诱惑,欣然去他家玩。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排列着的一只只蜂箱,蜂箱里面的一排排蜂窝,蜂窝上面停着密密麻麻的蜜蜂,感到无比的新鲜和惊奇。他爹带着面罩,正在收割蜂蜜,给我热情介绍。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据说曾经在搬运时被蜂箱砸中,砸断了一条腿,装了假肢。

跟国光在一起的日子,阳光灿烂,其乐无穷,但在一起打算盘时除外。老师每天叫我们打算盘,而且要到讲台上去打,每次都是相同的三个人:我、国光和另一个女同学玉芳,从一加到一百,答案是五千零五十。女孩子心灵手巧,每次都是玉芳第一个打完,国光第二个打完,回到座位上,孤零零留下我一个,涨红着脸,站在讲台上继续笨拙地打。我没有埋怨老师,也没有埋怨同学,只埋怨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像一只大笨熊。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瞥了并排而立的国光一眼,意外发现他的一个“秘密”:从一开始打,才打到一半多一点,就一下子跳到一百,将算盘子拨到五千零五十,就算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与国光的阳光好动相比,环宇性格文静,气质有点像女孩子。他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长睫毛,大眼睛,跟我们这班毛手毛脚的野孩子截然不同。他虽然也是农村户口,但他爹是县总工会的干部,姆妈是大队里的支部书记,是干部子弟。

记得在二年级结束前,班里要评出“三好学生”。按常规,谁能当上“三好学生”,班主任老师一言九鼎。其实,所谓的“三好学生”,只是“一好学生”,老师一般只看成绩,谁的成绩好,谁就是“三好学生”。我的班主任是一位深孚众望、极端负责的老师,她先确定了几位学习好、纪律好的女同学,再回头来看男生,论成绩自然非我莫属,可我又是一个“牛皮大王”,因为不遵守课堂纪律,甚至被她拎到教室前面过。踌躇再三,“三好学生”的桂冠第一次与我擦肩而过,落到了环宇头上,因为他学习好,纪律也好。

不知为什么,在小学里像女孩子一样文静的环宇,上初中以后像换了一个人,变成一个“牛皮大王”,经常被我们的班主任、他的表哥郑晓军老师批评。我想大约是小学阶段没有玩够的缘故,需要补偿一下吧。

与国光和环宇相比,东晓当时在班里的成绩并不突出,是小组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念书的声音特别洪亮,字与字之间拖得很长,甚至有些夸张。只要他一朗读,声音就盖过其他同学,全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脑袋还要摇来晃去,那模样有点像旧社会里的学童念四书五经,只是后脑勺少了一根辫子。

东晓的“晓”字,对于刚上一年级的学生来说,笔画太多,不易写好。于是,他用了同音替代法,改作“东小”。无独有偶,我班的两位女同学分别叫做“仙鹤”、“绛唇”,但我在她们的作业本上看到的却是“心红”、“江云”,在那个年代,“一颗红心”、“江上风云”,都很时尚。等到上大学以后,我读《孟子》,有“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说法,于是,我给他硬加上“东小”的出典——“孔子登东山而小鲁”。

我当时心里有点为东晓不平,因为数学老师老是喜欢找他的岔子,有事没事叫他站起来,黑着脸,在全班同学面前劈头盖脸批评一顿,罪状永远只有两个字:骄傲!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这时,我看东晓的头微微地摇动,嘴角抽动着,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两颗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滚了下来,后面就源源不断,串珠成线了,只是不敢哭出声音来。后来才知道,数学老师与东晓同村,两个家族有宿怨,只是迁怒于一个小孩子,恐怕有失师道尊严。

东晓从小就慷慨豪爽,懂得与人分享。记得读一年级的时候,他带我们一帮同学到家里玩,他姆妈给每人一根糖蔗,吃得我们甜到心里。一根糖蔗现在看来或许不算什么,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只有嬷嬷对孙子、外婆对外孙才会这样慷慨。汉代的韩信当年落魄的时候,漂母送他一碗饭,所以有了历史上的“一饭之恩”。平生感念东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一糖蔗之恩”。

热情而好客的东晓,在生活上有点冒失,难免磕磕碰碰。记得小学毕业前夕的一天,他推着一辆独轮车从红梅岭冲下来,经过小溪的时候,方向把控不住,一个跟斗,冲下石桥,掉进溪滩。幸好他的命大,只是额头上受了一点轻伤,吃了一点皮肉之苦,包扎了一下。过了几天,学校里组织毕业班学生拍小学毕业照,他的额头上用纱布包扎着,好像停了一只“八角蟢”(即“蜘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后,东晓的学习成绩和人生轨迹直线上升,从中学、大学、硕士、博士、博士后,到全国青年科学家、全国劳动模范、,到了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与前面三位班干部相比,平泉默默无闻。他有两个弟弟,名字与众不同:一个叫“自力”,一个叫“更生”,合起来就是“自力更生”。我们喜欢开他的玩笑,问他那个当赤脚医生的爹,为什么不把他哥哥铁泉和他的名字取成“独立”“自主”呢?

到了寒冬腊月,平泉就会叫人刮目相看,因为他没有棉衣、棉裤和棉靴,身上穿着单衣单裤,脚上拖着一双破布鞋,也没有袜子。我看他老是缩手缩脚,浑身颤抖,可也没有见他伤风感冒,贫穷或许早已锻炼了他的抵抗力,对寒冷也习以为常了。

平泉从小就显示了数学方面的天才,再难的应用题,到他手里都迎刃而解,仿佛三下五去二那么简单。在小学高年级,王兴育老师每次组织学生进行数学应用题比赛,他拔头筹的时候最多。可他的语文成绩平平,偏科现象严重。在高考讲究总分的时代,他后来能考上浙江工业大学,也真是不容易。

当时我们班里阴盛阳衰,除了以上这些“男子精”,当然还有更多的“女客精”,譬如玉芳和宝兰。

玉芳上学的时候,已经九虚岁,比我大一岁。她懂事早,读书用功,人也聪明,成绩优异,虽然身材娇小,像个长不大的“小萝卜头”。她在老师的眼里,人见人爱,一直当我们班的学习委员。

有一天,老师在课堂上朗读玉芳写的作文,大约是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她的姆妈说,不要吃光,留一点给明年吃,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当时我们写的作文,都像“八股文”,,抓纲治国”的高帽子,大家听了玉芳的作文,清新自然,如沐春风,不由拍手叫好。

不久,玉芳的爹因病作古,她虽非长女,但下面还有弱弟,因而变得更懂事了。五年同窗,我隐约地感到,在她娇小的身躯里面,隐藏着一颗坚忍不拔的心,从来没有听她叫过一次苦。有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代人受过,被老师批评了一顿。我看见她手里捧着一大摞作业本,从老师的办公室回来,眼里噙着泪花,一句也没有辩解。

与玉芳的文静内向相反,宝兰外向活泼,甚至有点大大咧咧,像一个男孩子。她当过我们的班长,倒不是因为读书最好,而是最懂事,也最能讨老师的欢心。

记得当时人人的书包里有一本小小的《新华字典》,我们一般按部首查字,速度很慢,而宝兰三下五去二,一下子就把生字查出来了。为什么这么神速呢?因为她用音序查字法。后来,我也改用音序查字法,果然提速不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宝兰是我当之无愧的“老师”。

有一次,宝兰从家里带来一本手抄本,内容是《孟姜女寻夫》:“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家夫妻团团圆,孟姜女丈夫造长城……”从正月一路唱到十二月,反反复复,荡气回肠。我第一次看到课本以外的世界,原来这么奇妙,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我跟宝兰也有过不快。有一天,同学们在乒乓球桌上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我看宝兰站在球桌上,就从后面推了一把,她大约是没有提防,吓了一跳,当即就坐在球桌上,哭了起来。后来,姆妈问我,是不是有个女同学叫做宝兰,因为她的姆妈在大队里开会的时候,告了我的状。

到了四年级,班里突然多了一批插班生,原来是附近的山头小学并过来的。山头小学地处山背,类似于北方的黄土高坡,其实是红壤高坡,离我们前店联校有三里路。因为这个小学只招收山头一个村的学生,同一个班里,有不同的年级,一、二、三、四、五年级的学生齐全。上课的似乎只有一两个老师,一会儿教一年级的课,其他年级的学生自学,一会儿教二年级的课,其他年级的学生自学,依次类推,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质量,都无法保证,并校乃是高明之举,虽然小孩子每天上学的时候要多走三里路。

跟我四年级同桌的,就是山头小学插班的一位女生,叫做云英。四年级的女孩子,大约已解人事,而我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毛毛头。有一天,云英跟女同学说起家里的“卫生带”,我也随口插了一句:“我也有一条。”惹得女生们“吃吃吃”地抿嘴窃笑。当时,我因为穿不起毛线衣、毛线裤,冬天穿的是“卫生衣”、“卫生裤”,想当然地以为,“卫生带”就是系在“卫生裤”上的那一条带子,谁知道是女孩子用的月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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