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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有时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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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牙齿掉光,头发花白,

都应该干净,晴好,

放声地大笑,毫无芥蒂地信任,

不是吗?】

 


825日,晴。

午后多云,此时小雨。

 

我坐在故乡的房间,听着秋雨敲窗,滴滴答答,打在心上,踏实又喜悦。

就幻想着,把时光嗖地倒流,倒流到N年前的今天。

在那时候的今天,我是个刚刚降世的婴儿。妈说,生我的时候在下雨,我生下来,哭了一声,天就晴了。

我这名字的来历,也真是不能再简单了。

 

成年之后,生日都在北京。

关于生日的记忆,从我出第一本书开始。那天开完发布会,呼啦啦一帮人,到了后海一个酒吧,喝酒聊天。忘记了十几年前的话题都在聊什么,但是非常鲜明地记得一个感觉,就是开心。

那时候,后海很小众,我也很年轻,开心很容易。

 

因为那次的开心,后来的生日就成了惯性。

每年一进八月,朋友们就开始计划张罗,这次怎么过,邀请哪些人,什么地方,什么主题。蒙此厚爱,性情之下,既然大家开心,也就遂意而为。

年年如此,没了新意,也找不到什么意义,突然就厌倦了。

 

成人的无趣就在于,容易丧失新鲜感。

该玩的玩了,该颓的颓了,没什么再容易引发兴奋。我总说,现在就是个玩人的年代,玩什么变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一起玩。

于是一个念头,就回了老家。人老念旧,也想换一换方式。

 

本来是想逃避,不料日子又凑了巧。

山东的习俗是过阴历。所以阴历那天,我爸妈张罗饭菜,我陪他们喝了些酒。晚上来了些大伙伴小伙伴,我无意给他们放Robben Ford的《Don’t Let Me Be Misunderstood》,他们很喜欢,之后我推荐各种摇滚民谣。气氛起来,唱歌跳舞,嘻嘻哈哈。很欢乐,欢乐地很踏实。

亲人的能量就是让你踏实。如今我身在异乡,摸爬滚打,寂寥繁华,飞的日子过多了,最需要的就是踏实。

那天的星星特别多,我仰头望了一会儿,觉得人生还有许多时刻不失望,真好。

 

凑巧的是,今年的生日,阴历和阳历是挨着的,连着两天。

唱完跳完,以为生日过完,凌晨0000分,又一拨开始了。记得我生日的亲爱的朋友们,开始轰炸祝福。一天下来,微信微博,几百条没停。

哎我真是脆弱,又被感动了。

谢谢你们祝我快乐,我真的被快乐到了。

 

有人送礼物有人发红包,有人送祝福有人写诗歌,有人在微博上数算着陪我过生日的年头,还有人说,把今天的天空和云都送给你。

这些心意,真让人欢喜。

朋友说,你幸福的上帝都要嫉妒了。我说,你们的爱,都是经由上帝允许,才到我这里的。

如果有人把这理解为炫耀,就浅薄了。我这人容易感动,感动的事情,没有理由不表达。我不喜欢麻木,也不喜欢怀揣秘密的度生。

明晃晃的欲望不好,坦荡荡的心怀珍贵。

 

没有一个现在不是链接着过去和未来,只有送出过礼物,才会得到礼物。跟山谷的回声,是一回事。

当然,我说的礼物不是物质性的礼物,是精神,善意和温暖。精神之爱有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功能,是爱链接了我们。

有时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但一见识到这些爱,我就觉得自己很富有。

 

欢喜之中,有个礼物尤其欢喜。

因为我在山东,她把礼物拍了图片发给我。一眼我就喜欢了,咯咯一下,笑出声来。被我妈说我傻。

一个木质的盒子,上面定制了几个字。很短,意味深长。

晴,有时多云。

 

送这个礼物的朋友姓云,文艺青年一枚,高中时伤春悲秋,觉得跟自己姓云有关系,总是阴霾,乌云密布。对晴这个字有特别的好感,心中明亮。

一个饭局认识,我不易交友,有热情,但也挑剔。她只说了两句,就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她说,她读过我的小说,她是中文系毕业。

此后,没什么过渡的,就很亲近。

 

她说,人的情绪,大部分应该是晴好的。

于是,定制了这句话。我名为首,她姓为尾。

当然更深层的寓意,是希望我们的人生状态,以晴朗为主要,偶尔多云一下就好。

这等机灵,令我赞叹。

 

盒子打开,是《千与千寻》的主题曲,奇幻少女。

怀旧音乐盒本来是特别少女的事,可是加上这样的字词,让我觉得特别干净。

每个人心中都应该住着个小孩子,小男孩或者小女孩,无论多少岁,也许牙齿掉光,头发花白,都应该干净,晴好,放声地大笑,毫无芥蒂地信任,不是吗?

难道有什么比一个人的灵魂干净,彼此懂得更重要吗?

我不信。

 

晴,有时多云。

一个很好的记号与省察。

一个有价值的人,要做的事情就是分享。朋友给了我,我分享给你们。

祈愿我们一同,要求自己多数晴好,允许自己有时多云。

是我借生日的叨扰,也是心中的美好祝愿。

 

悲喜交织,晴雨相合,活得真实,巧妙度生。

一些事情,就会各按其时,成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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