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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位叫璀璨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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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朋友:


以前的投资人叫我“天才弟”,我也的确自负。自负的人一般不讲规矩,很久前报考心理咨询师,随便看了三天书就拿到了证书,之后就不愿意再去参加职业资格考试了,我认为它没什么意义。


学心理学的同学应该知道,咨询师目前有两个职业资格等级,三级和二级,二级高一些,我只考了一次,就是三级。然而我做得并不差,一些在二级咨询师那里咨询失败的求助者,在我这里走出了困境。这一度给我带来很大的成就感,年轻气盛总想与人一较高下。


直到后来遇见璀璨,我一直记得这个名字,她给自己取的网名:璀璨。璀璨去世后,我回到互联网行业,不再做心理咨询。


长期作息不规律,让我时间概念很模糊,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和今天差不多,空气有些冷,但阳光很明亮。


璀璨发消息给我说:今天太阳一定很温暖,开开心心上班去,洒水车喷出的水我都觉得可爱,我是走出来了,对吧?!哈哈。


我很开心,因为她是我所接待的最复杂,咨询时间最长的求助者,差不多整整半年,这一路我们走得不容易。


璀璨是个出生就被遗弃的孩子,被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妇收养,父母对她很好,尤其是养母,视她为掌上明珠。她觉得自己比其他小孩都幸福。


然而十岁那年,养母去世,家庭也陷入沉重的债务危机。养父性情大变,嗜酒成性,不过对璀璨依然很好,璀璨与他相依为命直到十四岁。璀璨想:至少还有父亲,还有希望。


十四岁那年,养父已经不太像个正常人,在酒后了璀璨。她逃到学校,和住校的同学挤着睡,不敢哭泣。没过几天,她收到养父喝农药的消息,他变成村边荒地上一座新坟。


他死前交代,不要和老婆埋一起,越远越好,让弟媳转告璀璨好好读书,家里所有东西都卖光换成了钱,留给璀璨,如果谁找璀璨讨债,他做鬼都不放过。


很多年后,璀璨在一所初中教书,表面上看逢人就笑,乐观开朗,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然而她痛苦极了。


如果人的心是一座房子,璀璨心中的房子不仅是窗户碎了,墙裂了,门前长满荒草盖住进出的路,她的房子是房梁就要断掉倒塌,她被禁锢在里面。唯有能让她解脱。


璀璨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高中时一段两个月的恋情,男孩子辍学出去打工,临走前夜,在操场黑暗的角落和璀璨发生了关系。对于性,璀璨有很深重的阴影,不过她想着,这是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男孩子,便愿意忍受。男孩子很认真的说:等我回来娶你。


几个星期后,男孩子断掉了联系,但璀璨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直到璀璨找我时,她也还在QQ空间里记录着等待的天数。


她希望我帮助她克服冲动,以便能等到男孩子回来。


人命关天,我让她去医院进行药物治疗,她已经很多次将水果刀指向颈动脉,安定片存了六七瓶。


璀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看到男孩子回来了,在窗户外看她,已经产幻。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幻觉竟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璀璨无论如何也不去医院,她也没有任何朋友,副校长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她不知如何反抗,女老师们则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又骚又贱。


绝望刻在了璀璨的骨头上,她站在心中的破房子里,双脚就像和地熔在了一起,怎么拉都拉不动。我数次感到绝望,转机出现在付费问题上。乡镇初中刚上岗的年轻教师,工资低,我咨询收费不低,于是几次咨询她的工资就没了。


她决定放弃,我说每天我都有一个免费咨询的名额,这个名额以后就都给你。她比我想象中聪明,知道没有这个所谓的名额,她许多年没被关心过了,为此感动,心敞开了一条缝。


前几天那位用头撞墙,要拿菜刀砍自己的姑娘,我只用几分钟,就完全扭转了她的状态。她心房的黑暗就好像窗户被黑布挡住了,给她扯开,便瞬间明亮。


璀璨不同,她认定自己罪孽深重,谋杀父母,被世界唾弃,不能被救赎。


然而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些荒诞的存在会变得牢不可破,一些牢不可破的存在又能被消融。


半年过去,每天一砖一瓦的修补,璀璨心中的房子终究还是变样了,要谢谢人本能里那股叫做希望的力量,只要看见希望,人就力大无穷。


璀璨和我说天气不错心情好的时候,已经从幻想中的感情中走出来,不再等那个每天都无尽期盼的男孩子。


也就是在那天,卧槽他妈的那个男人竟然回来了,我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说脏话。他很深情的表白,却在第二天一大早取走了璀璨少得可怜的存款,不值钱的项链也一并带走,留了个纸条:对不起,不用再等我了。


他可能是为了让璀璨尽快死心,免得自己过于内疚,竟然还自作聪明补了条消息:我不会爱你这样的人。


那天下着雨,风也大,我窗台上的月季被拉扯着撞在水泥墙上。我感冒得厉害,睡了一整天,醒过来时才看到璀璨的消息,最后一句是:我真的决定走了,不必挽留,谢谢你。


从未璀璨的璀璨上了本地新闻,以年轻女教师为情为标题。


我从此不做心理咨询了,没过多久,去了北京360。


昨天没有推文,因为抑郁的清水在医院治疗后本来已经开始好转,但辅导员与父母沟通后,父母突然赶到了学校。这让他觉得愧疚,回去的路上有强烈的冲动。


和他聊完已经夜深,然后再去找到清水父亲,让他了解一些情况,也建议如果能找到知名咨询师,那让清水去治疗,其他时间我也会帮助他。


清水父亲说:小孩太善良了,如果我知道当时对他暴力的人是谁,肯定不放过。


清水父亲对我很尊重,一口一个老师,要知道他其实比我年长许多,也比我事业成功许多。


我想起几年前遇到的另一位父亲,小孩是精神分裂症,这是严重的精神疾病,医学难题,他听说哪个医院好,就带孩子去哪个医院,国内医院都跑遍了,病情却始终不好转。


他在网上找到我,我和孩子聊了聊。然后他又几次找我,恭敬的说:老师,请你和我孩子聊聊天好吗?他喜欢和你聊天。


我沉默,无能为力。


清水说,现在回家不合适,在学校又像一颗会给学校惹麻烦的“炸弹”,不知道去哪里。


我说,你这颗炸弹我准备接下来,我见不得一个本来很好的人就那么沉沦了。说完那一瞬间我想到了璀璨。


我们始终通过网络联系,我不知道她的样子,还记得她最喜欢一条天蓝色的长裙子。


她曾设想,也努力去活得很美很漂亮,并不软弱。




 桑麻先生 


有不少船的前CEO,30岁开始写字的心理医生。公众号、微博:桑麻先生私人微信:9199666,点头像进入我的小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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