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推介】付娜着《汉语动词同义度分析方法与等级划分》介绍

付娜著《汉语动词同义度分析方法与等级划分》于2015年1月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本书以同义度为研究课题，借鉴框架语义学的词语分析方法，以《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被释词与其单一释词构成的同义动词为研究对象，对同义度进行系统研究，提出适用于分析动词同义度的方法与程序，按照一定原则将同义度划分为三个等级，为汉语动词同义度的研究提供了新模式。

数量庞大的同义词，其间的同义关系远近并不一致：有的同义关系近，同义度高；有的同义关系远，同义度低。语文词典中有时在一个词目或义项号后用一个词进行释义，这类释词本书称为“单一释词”，单一释词的选用就跟同义度相关。例如：

【伪装】❶假装：～进步。

【佯装】假装：～不知。

【装扮】❸假装：巫婆～神仙欺骗人。

【假装】故意做出某种动作或姿态来掩饰真相：他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儿，～没听见｜～糊涂。

【假扮】为了使人错认而装扮成跟本人不同的另一种人或另一个人；化装：他～什么人，就像什么人。

【乔装】改换服装以隐瞒自己的身份：～打扮。

【乔扮】乔装打扮：记者～成服务员进行调查。

【装假】实际不是那样而装作那样：这孩子很老实，不会～。

在表示“假装”义的同义组中，词典编纂者认为“伪装”“佯装”“装扮”和“假装”的同义度更高。那么，怎么分析同义词的同义度，如何划分同义等级呢？

对于语义相似度，计算语言学界已有研究，对象多是词汇整体，关注的多是语义在多大程度上相似以便在使用中进行替换。而词汇学对同义度的研究，对象多是具体的同义词对，关注的多是词义有哪些不同以便在使用中进行甄别。两者研究对象和目的都不同，计算语言学所使用的方法我们也不宜借用。

目前常用的几种词义分析方法也都有一定的局限性：历时溯源法只适用于分析本源义较清晰或潜隐于词义的词语，词素分析法常用来分析含有相同词素的复音词，这两种方法只能得到某一方面的理性意义，不能全面获取理性意义；义素分析法常用来分析名词或表示具体动作的动词；词典释义只能作为参考，不能作为标准；语境分析法操作性不强，有待进一步提高程序化。框架语义学的词语分析方法，能够分析特点各异的动词，适用范围广；能够分析目标词所在的句法功能各异的语句，获取的词义特征丰富而准确；能够根据句法表现客观地获取词义，基本符合理想的同义度分析方法应有的特点，满足同义度研究的需求。

本书基于框架语义学方法分析同义度。首先以语料为基础确定同义词所激活的框架及其框架元素；然后对比框架异同，对于激活相同框架的词语，进一步对比框架元素；最后，根据框架和框架语素的差异大小，判断同义关系远近。

1. 基于语料确定同义词所激活的框架及其框架元素。

框架的确定和框架元素的确定是一个互动的过程。首先根据母语者对词元情景的内省判断建立一个假设框架。如果母语者认为某些词语代表相同的情景，就把它们置于该假设框架内，然后分析这些词语所处的语句；如果能用一些相同的框架元素（Frame Element，简称FE）标示语句中与这些词语共现的短语，它们激活的就是一个框架。如果某些词不能用这些相同的框架元素标示，就将其移出该假设框架；如果之前没有被放入该框架的词语可以用这些框架元素标示，就将其加进来。多次重复该过程即可建立一个完整的框架。激活同一框架的词语，框架元素的数量、基本语义特征和其间的关系须大致相同。

框架元素是从词语所在的语句中归纳出来的。首先探寻和目标词有语法关系的短语传达的各种信息，然后用一些标签（即框架元素）把这些信息区分开。多个FE中，各个FE的重要性不同，同义词辨析主要分析核心FE和边缘FE。

2. 分析同义词所激活的相异框架，对比所激活的相同框架的框架元素。

同义词在一个义项上可以激活一个或多个框架，把被释词与其单一释词激活的框架分别看作一个集合，其间的关系有全同、包含、交叉和相异四种。激活相同框架的同义词，其间的差异体现在框架元素上，可以从语义和配用两个角度进行对比。语义角度的差异包括框架元素的语义范围有异和框架元素语义范围相同、语义其他方面（如，FE语义类比重、语义特征比重或语义关系）有异。配用角度的差异包括FE例显与否有异、FE例显比重有异和FE配用句式有异。

3. 根据框架和框架语素的差异大小，判断同义关系远近。

激活的框架为包含、交叉、相异关系的同义词，意义差别较大，同义度较低。激活的框架为相同关系的同义词，框架元素的差异对同义度的影响不同。其中，FE语义范围不同影响同义词的意义范围或适用范围，FE例显与否影响同义词意义成分的多少，这两方面有异的同义词，同义度较低。在这两方面没有差别，仅FE语义类比重、语义特征比重或语义关系有异的同义词，意义范围、适用范围、意义成分无异，仅所侧重的适用对象、语义侧重点或所含有的意味有异，同义度较高。在前述方面均无差异，仅FE例显比重或配用句式有异的同义词，理性意义没有差别，同义度最高。

1. 划分原则

1）就大不就多。有差异的框架和框架元素的数量对同义关系的远近有影响，但其影响不会跨级。比如，多个框架元素的例示比重和配用句式有异也只能造成同义词语义侧重点或语法意义的不同，不会累积成语义范围的不同。划分同义等级，只依照最大差异。

2）就显不就隐。同义词有多项差异时，不追究是哪项差异引起了其他差异，只考虑显现出来的差异。

3）宜粗不宜细。不追求过于细致的划分，随着研究的深入，以后可以细化。

2. 划分方案

依据上述原则，本书将动词间的同义关系划分为低度义近、中度义近和高度义近三个等级。具体而言：框架有异或框架元素的语义范围、例示与否不同的同义词，动作义或语义范围、语义成分有异，属低度义近。框架无异而框架元素的语义类比重、语义特征比重或语义关系至少一项有异的同义词，动作义相同，语义轻重、语义侧重点或语法意义有异，属中度义近。框架和框架元素均无异的同义词，动作义相同，其他理性意义相同，感性意义或个别用法有异，属高度义近。框架、框架元素的差异与同义等级的对应关系见下图。

3．划分例示

以开头所举的三对同义词为例。“伪装”“佯装”“装扮”三词虽然都用“假装”对释，但三对同义词的同义度是不同的。“假装”的意思是“故意做出某种动作或姿态来掩饰真相”，我们把“假装”的“某种动作或姿态”称为“假象”，三对同义词的最大差异就在框架元素“假象”的语义类型上。具体如下图所示：

经考察，“佯装-假装”的框架、框架元素的语义和配用均无异，只是“佯装”多用于书面语，“假装”通用语口语和书面语，二词属高度义近。“伪装-假装”“装扮-假装”框架元素的语义范围有异，两对同义词都属低度义近。

本书的研究可以为词义对比提供具可操作性的方法，为同义等级划分提供具有普适性的方案；为单一动词对释式的使用提供指导，为同义词的判定、构组等提供参考。

作者简介：

付娜，1983年生，山东省菏泽市人，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所词典编辑室副研究员任职资格，主要从事词汇学、辞书学研究和《现代汉语词典》《新华字典》《现代汉语大词典》等辞书的编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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