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文化产业物化研讨】缙云与永康之交圣岩寺岩画初探

浙江省中部到东部之间的婺台古道，途经缙云县壶镇与永康交界的洪茂岭北一里有圣岩寺（在缙云县壶镇驸马村境内的滴水岩山腰），其悬崖顶部（海拔286米）人迹罕至的朝南石台上，最近发现一组远古人类的神秘岩画：

南

东

西

（一） 鸟形一只，位于石台居中位置，25厘米×12.5厘米，肚子朝北。

（二）符号式岩画，约6个，如古文字。位于鸟形岩画右侧，与农具“四齿耙”近似。最大37厘米×24厘米。 

（三）石台下洞穴，深邃多层，东西穿越，坐北朝南。冬暖夏凉，洞中有泉，适宜古人聚族而居，现仍留有石灶多个。崖下原野开阔，有水流穿越，宜鱼猎农耕。

此缙云、永康之交圣岩寺（滴水岩）地域，在远古缙云国（缙云墟）内，为钱塘江、瓯江水系的分水岭。春秋战国时期为大越勾践上代王族南山（括苍山）宗主后方基地。汉初为会稽郡与东瓯国之交区域，附近有迎祥、吕坟园、李庄等村，近二十年以来，都有新石器时代的文物出土。岩前直线距离五百米，是古代浙中（婺州）与浙东（台州）之间的交通驿道——婺台古道洪茂岭，在此穿越处州缙云县境。

圣岩寺岩画，处悬崖之巅，朝南石台上，长15米，宽6米。石台正中刻有鸟形图画，37厘米×24厘米，毕真高雅。从古代图腾崇拜去考虑，这鸟为远古时期先人心目中崇拜的神鸟。它不仅存在于黄河流域的史前人类中，在长江流域的原始遗存中也有普遍发现，而它与五千年前的黄炎时代历史文化可直接相连。先秦史籍《逸周书·尝麦解》说：

王若曰：“宗揜大正，昔天之初，□（诞）作二后，乃设建典。命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宇于少昊，以临四方，司□□上天未成之庆。蚩尤乃逐帝，争于逐鹿之阿，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于黄帝，执蚩尤，杀之于中冀。以甲兵释怒，用大正顺天思序，纪于大帝。用名之曰：绝辔之野。乃命少昊清司马鸟师，以正五帝之官，故名曰质。天用大成，至于今不乱。”

《尝麦》篇的文字，很多地方类似西周较早的金文，有人认为很可能是穆王初年作品。“昔天之初，诞作二后”，指居住在东部的炎族与居住在西部的黄族实行民族分治。“二后”一个指赤族的蚩尤，掌管军权，相传驻守在汾河一带；另一个是轩辕氏，居住于黄河中上游。这“二后”也就是赤帝辖下的“二卿”。“赤帝”就是“炎帝”。 少昊，亦作少皥。鸟师，就是指黄帝之子少昊清。且《左传·昭公十七年》亦云：

昭子问曰：“少皥氏鸟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云纪故为云师而云名……我髙祖少皥挚之立也，鳯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凤鸟氏历正也，鸟氏司分者也，伯赵氏司至者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司徒也，鴡鸠氏司马也，鸤鸠氏司空也，爽鸠氏司宼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

 《国语·楚语下》还载：

及少昊之衰也，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无有要质。民匮于祀，而不知其福。蒸享无度，民神同位。民渎齐盟，无有严威。神狎民则，不蠲其为。嘉生不降，无物以享。祸灾荐臻，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或。 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 是谓绝地天通。

西晋杜预注：“少皡，金天氏黄帝之子，巳姓之祖也。”王国维《今本竹书纪年疏证》中有：“帝挚少昊氏，一曰女节，见星如虹，下流华诸，既而梦接意感，生少昊。登帝位，有凤凰之瑞，或曰名清，不居帝位。帅鸟师居西方，以鸟纪官。”《山海经·南山经》：“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彩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因此，远古传说中的黄帝之子少皡清的图腾，就是凤凰。

当今凤凰形象

同时，古书中记载越民族有“鸟田”之俗。《越绝书》卷八说：“大越海滨之民，独以鸟田，大小有差，进退有行，莫将自使。”西晋张华《博物志》记载：

越地深山有鸟如鸠，青色，名曰冶鸟。穿大树作巢如升器，其户口径数寸，周饰以土垩，赤白相次，状如射侯。……此鸟白日见其形，鸟也;夜听其鸣，人也。时观乐便作人悲喜，形长三尺，涧中取石蟹就人火间炙之。不可犯也。越人谓此鸟为越祝之祖。

《水经注•浙江水》解释说：“有鸟来，为之耘，春拔草根，秋啄其秽。”非常巧合的是，在缙云一带有许多以鸟字为名的小地名：括苍山主峰大洋山中，有箬川（鸟川，即前村，今大洋镇的所在地）、鸟下（大洋镇行政村）；壶镇道门原称鸟门；金鸟（今入莲都）。 

缙云、永康地域，古时属越国，秦属闽中郡。汉初属楚、荆、吴三国地封地，汉惠帝三年（前192），吴国会稽郡南部置乌伤县。汉景帝四年（前153），景帝下诏削藩吴国。吴王刘濞等发动七国之乱。刘濞战败被杀，国除汉，仍属乌伤县。《西汉闽越王国》图所示：缙云、永康地域，恰处会稽郡与东瓯国之交地域。

东瓯国之“瓯”，或写作沤、区、欧、鸥和貙，古代地区名，为现瓯江的别称；同时又貙人、神鸟。瓯，在缙云一带土语中，音又近倭，似乎与东瀛等西太平洋上海岛众多氏族有某些从属性的关联。貙，相传似狸而大的猛兽。曹植《孟冬篇》：“顿熊扼虎，蹴豹博貙。”汉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云：

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而蚩尤最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貅貔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

这就是说, 当时黄炎两大部族集团，与熊、罴、貅、貔、貙、虎等众多部族一起，组成联军, 共同对蚩尤作战, 投入涿鹿阪泉战场。经过生死搏斗, 杀蚩尤, 败炎帝, 终于统一中原,代神农是为黄帝。

这“貙人”历唐虞、夏至商时，卜辞有“弗区”、“ 貙丑貙其貙区”和“贞，王其狩区”，知区为地名。貙地既为商王狩猎之地，当距商都不至于过远，说明貙人地域已被商朝所占领，迫使貙人不得不南迁回到故土。根据其迁徙路线，应是向东南海滨的方向转移，最后到达汶山(武夷山)一带。所经之处，亦留下一些，以“瓯”字命名，如太湖，古称具区，江苏仪征东北十里的欧阳戌；浙江湖州东南三十里有瓯余山(升山)。到周成王时称欧，。周昭王时，又向周王贡“辩口丽辞，巧善歌笑”的瓯女王后（晋王嘉《拾遗记》）。当越王允常崛起时，北面被强吴所阻，只得转向南面，将瓯人置于越国统治之下，并进行移民，从此便成了瓯越，所以被称为于越的一支。《列子·黄帝》（原为《庄子》逸文）云：

海上之人，有好沤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数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越绝书》说瓯越为于越之一支，这是战国中期，楚灭于越之后，越王后人的一支南逃入瓯而立国称瓯越。其居地今浙江南部瓯江流域为中心，即温州、台州、丽水三个地区以及沿海各岛屿，都为瓯人分布范围。现在浙闽一带方言繁多复杂，语言佶屈聱牙，是与古代部落众多，迁出移入居民频繁分不开的。瓯人的服饰，《战国策·魏策》称：“被发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 

同时，瓯地濒临东海，对于在沿海陆地和岛屿上生活的瓯人来说，最常见的鸟类便是瓯(鸥)鸟。鸟取名为瓯，是以其鸣叫的声音来定的。鉴于瓯鸟与瓯人的生活有着密切的联系，包括当时生活在沿海的瓯先民最初的经济生活以渔猎为主，当大量的瓯鸟在海面上飞舞时，标志着水下有成群结队的鱼。为了保护生态和为了生存，瓯人在到了新石器时代便进入图腾崇拜阶段，瓯鸟也就成了神鸟。

海  鸥

如上所述，缙云与永康滴水岩鸟的岩画，可作两种解读：（一）五千年前黄帝之子少皡清的图腾，为祥瑞神鸟凤凰；（二）殷商以后人们认为是瓯江一带的鸥鸟。由于鸟岩画居于山巅石台中心位置，地位显赫，从社会信仰和文化认识上考察，当以前说为主，后说为辅。

有比较才能鉴别。同类岩画在丽水、金华两市区域尚未发现。而东百里外的仙居县（古为乐安县）上张乡西塘村和朱溪镇送龙山等几处岩画，所刻画的图形有似鸟、马、鱼、人、田字形、蛇头、房屋、太阳、米字格、花朵、棋盘、柴刀及酷似象形文字等符号，年代被认定为商朝至战国。

缙云、永康、仙居一带是古括苍山区。仙居岩画反映了古越先民的民间农事意识、生活形态和宗教意识。一些岩画刻画的鸟头人身形、鸟头鱼身形和蛇形图像，应该是古越先民鸟图腾崇拜和蛇（闽）崇拜的一种体现。

西塘村 锄形 

缙云与永康之间的圣岩寺岩画，除了鸟形外，还有6个古文字类符号，位于水鸟右侧，都与农具 “四齿耙”近似。其中最大37厘米×24厘米，形态端庄，典雅华贵。其余31厘米×23厘米、23厘米×15厘米、16厘米×13厘米等。它与仙居西塘村“锄”形岩画比较，中间多了一画，它表明外形虽脱胎于农耕，但不可再作简单的一般农具“锄”去认识。

商周金文（钟鼎文）的“宗”字；篆体“宗”字。从外观形态观察，岩画符号式图形：大体与金文、彖书“宗”字接近。而“宗”字，当今《汉语大字典》载：“宗，《说文》：‘宗，尊祖庙也。从宀，从示。’于省吾谓‘示’，象神主，‘宗’当是屋中神主之形。一说‘示’是地祇之‘祇’的初文。古人认为生命来源于土地，人死要归土，用‘示’表示祖先和神灵。”所以“宗”字有祖庙、祖先和神灵的综合性内涵。

岩画符号图形外框，宝盖（宀），是房屋的意思，它的的中间两直，一横相穿，如“卄”形，似乎是内有父母“示”（神主）的意思，当是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前“宗”字，在越地一带或一族中认可的符号体字。 

岩画符号均在鸟图腾的西边，东边却没有。西边为右，东边为左。古代称等级高的为右族。在排位上右，居长；左，居次。岩画符号均在鸟图腾的西边，表明在氏族祭祀盛典中，属于大宗（嫡系正宗）；而小宗（庶系旁支）居左，而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左传•成公十三年》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缙云、永康圣岩寺岩画，端庄典雅。与仙居反映的民间社会经济不同，、王权的精神形态。缙云、永康圣岩寺一带，属与古大越族活动区域。在当今互联网上《越王世系》中：（1）前人研究，越王为大禹之后，是越王勾践所杜撰。且文献记载越王允常前二十余世又失载。今从此《越王世系》为参照，从允常往上推二十五世似乎比较妥帖。越王勾践在会稽山南的南山（括苍山、大姥山）远祖大致当越侯厉，相当于公元前1420年上下，为商王盘庚迁殷（从亳今河南商丘，迁殷，今河南安阳)前四王沃甲的时期。（2）越子骝，公元前770年迁都山南(东阳六石)，离缙云、永康圣岩寺最近，为西周平王元年。（3）瓯越王宰勋南退瓯江，前333年。（4）越王亲，前247年，与楚春申君战于今缙云、仙居一带。这种吉光片羽般的文化记忆，也许就是我们破解圣岩寺岩画具体年代的钥匙。

总上所述，最近在缙云、永康圣岩寺发现的一组岩画，鸟图腾体现黄帝之子少皡金天氏族凤鸟崇拜，岩画符号近似为有祖庙、祖先和神灵涵义的“宗”字。因此，圣岩寺顶上石台，就是黄帝缙云氏一支——古越王氏族，在此举行祭天祀祖的祭坛遗址，也是缙云黄帝文化的直接实物依据。

缙云、永康圣岩寺岩画的发现，对中国缙云南方黄帝文化来说，无疑是一次划时代的重大事件。

独家专栏投稿：王达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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