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抄写《新华字典》心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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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回到家中，每晚抽出约一个钟头的时间，抄写读一年级的弟弟所用的《新华字典》，32开的工作笔记本，日尽六七页纸。这看起来是一项愚笨的工作，我自己却是乐在其中。著名语言学家魏建功先生主持编撰这部字典，主要是为普通读者贡献一本方便实用的工具书，他大概不会料到，几十年后会有一个年轻人舍得花工夫把它抄写一遍。

抄写的过程中发现，这部字典上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内容都为我已知——毕竟它只是一部小型辞书，比起我现在常用的《现代汉语词典》《康熙字典》《辞海》等，就是大巫面前的小巫。但毕竟还有一些知识是没掌握的，要做一个资深的文史爱好者，《新华字典》再怎么也得熟练掌握百分之九十五吧。为了这个目标，将其抄写一遍虽然笨拙了一些，但一来可以学习未知的知识，二来可以梳理已知的知识，毕竟还能一箭双雕。

这不，才抄写了两日，就有自己的心得可以分享了——可见这项工作是有价值的。近代语言学家沈兼士有云：“寂寞心情好著书。”粗浅如我，著书是近乎天方夜谭，但将自己抄写字典的点滴心得记录并分享，却是消遣漫长夏日的好方式。故有此札记式的文章，不定期地在“邀君共赏大观园”微信公众平台推出。

（一）自怨自艾

这个成语很常见了。艾，在这里读音为yì，是中学语文老师反复强调的一个小知识点。但我的老师似乎没有讲过这个字在此处的意思，不知别的老师怎样。《新华字典》说“艾”（yì）为治理的意思，这个读音也仅此一义；而“自怨自艾”的“本义是悔恨自己的错误，自己改正”，既有“自怨”，也有“自艾”。《孟子·万章上》：“太甲悔过，自怨自艾。”意即太甲既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心存悔恨，又要进行改正。这种“自怨自艾”的人，可以送给他《左传》中的一句名言：“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但这个成语“现在只指悔恨”，似乎演变成了一个偏义复词，就如“窗户”只指“窗”，“国家”只指“国”一样。《红楼梦》开篇云：“愧则有余，悔又无益。”如不“自艾”，当然无益。

（二）“安”的使动用法

《新华字典》解释“安”有“使平静，使安定（多指精神）”的意思，这让我想起了读高中时的一段往事。当时班上有一个惯例，每节语文课前五分钟，都会有一个同学上去讲解一点儿语文小知识。有一次轮到我，我便讲了一下文言词汇的使动和意动用法，举的其中一个例子，便是前不久运动会我们班所喊的口号：“文安天下，武定江山。德才兼备，智勇双全。”前两句略做翻译（其实已经十分直白，不用翻译），便是“文使天下安，武使江山定”。由于运动会刚结束，走在操场上声嘶力竭喊口号的场景记忆犹新，这个例子举得应时应景，坐在下面的同学便大笑起来。这是我高中时代比较满意的一次当众分享，本已被“时间的流驶”洗涤了旧迹，却又因看到《新华字典》而回想了起来，故录以备忘。

（三）几个ān字

厂，广，盫——两个极为简单和一个稍显复杂的字，都被解释为“同‘庵’，多用于人名”，读音自然也同庵（ān）。《红楼梦》卞藏本又称为眉盫藏本，就因为一个署名“眉盫”的人在首页写有题记。而《红楼梦》早期抄本中，同一个地名有写作“芦雪庵”的，也有写作“芦雪广”的，还有写作“芦雪厂”的，可见这三个字确实可通。古人写异体字、俗体字的情况很常见，所以庵字被人们写成其他三种形状也不奇怪——孔乙己不是也说过“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吗？《新华字典》上紧挨着这几个字的，还有“鞍”和“鞌”，它们其实也是同一个字，只不过字的结构有变化而已——就如“稿”和“稁”是同一个字一样。变换结构，是异体字、俗体字产生的一个重要途径。

2017.07.06于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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