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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部轶事》第七章 釜底抽薪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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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部轶事》

第七章 釜底抽薪

   05.探望

第二天吃完早餐,才八点钟,王教授看时间尚早,离航班起飞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他提出想去老同学霍光复家里看看,问候一下老嫂子。大家这才知道,王教授和已故的霍政委是高中同班同学,一个是班长,一个是团支书。后来,他们一个当了兵,一个下乡插队,二十多年没联系上,直到霍光复在北都当师政委时,偶然巧遇才恢复联系。霍光复去世时,他也从北京赶来参加了追悼会,六年多来,每年只是春节前夕给黄晓敏寄张贺卡,没再见过面。但最近两年不知怎么回事,寄出的贺卡都被退回来了。

王荣光解释说:“黄阿姨搬了两次家,第一次搬出省军区大院,住进了自己单位的经济适用房,后来女儿结婚了,就跟女儿霍菁住在一起,原来的房子会不会没人住了。”

“对,老嫂子为人一直很低调,每年省军区走访慰问老干部和遗孀,她都坚决谢绝,时间长了,我们也就顺了她的意。”马如钢补充道,他有些愧疚,同样住在云洲,没有亲自去探望过。

王教授说:“难怪,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安排个人带个路。”

左明勇和杨怀冰一起看着马如钢,黄晓敏现在的住处,他们确实不知道,希望马主任能知道地址。左明勇倒是有黄晓敏电话,可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当面打电话问。马如钢却看着王荣光,他以为王处长应该知道。

王荣光还是反应快,他明明也不知道黄晓敏住哪,但找了个借口说:“王教授,本来我应该陪您去的,但是上午还要协调点事,就安排我们组织处的林干事给您协调吧!”王荣光听喻文武说起过林枫相亲的事,他断定林枫一定去过。

杨怀冰本来想说话,让王荣光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同王教授,却被马如钢及时拉了拉袖子,从目光交流中,他也明白了,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地址。

“也好”,马如钢替王教授接下话茬,“荣光你马上安排一下,就让林枫带我的车,让小林把握好时间节点。”

王教授比较务实,没有跟领导们客套,等林枫把车带来,上车径直而去。王教授毕竟老师出身,比较健谈,看林枫一本正经坐在副驾驶,主动挑起话题。

“小伙子,你叫林枫是吧?”

“是,,双木林,枫叶的枫。”

“这名字听起来蛮有诗情画意的,有什么含义吗?”

“具体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母亲名字里有个枫字吧!

“哦,父姓母字合体,不错。今年贵庚?”王教授像是在没话找话。

林枫一边给司机指路,一边回答:“过完元旦就三十了。”

“哦,家属做什么工作的,孩子是男孩女孩?”王教授的提问仍然漫不经心。

,我还没结婚呢!”林枫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对,你们部队提倡晚婚晚育,老霍当年就是这样,听说三十多岁才结的婚。你这么年轻,应该没跟老霍干过吧?”王教授开始切入正题,他虽然刚才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对省军区安排个上尉干事带路很奇怪,这明显有些不对等,虽然说自己退休了,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而且目前身分特殊。

,我跟着霍政委工作过几个月,六年前的追悼会,我也见过您。”林枫昨天参加会议时,就认出了王教授,至少他那秃顶就容易让人记忆深刻。

“好像有点印象”,王教授拍拍光亮的脑门,努力寻找记忆,但确实想不起来见过这个年轻人,“那你真是少年英才,二十出头就跟着老霍了,难怪今天安排你带路,你给他当过秘书吗?”

“没有,那时的秘书是喻文武,我顶多算是喻秘书的跟班。”林枫扭头一笑。

“小林啊,看不出你还挺谦虚的。老霍这个人我清楚,看人很准,用情也深。我跟他在中学时期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二十多年不见面,仍然还是朋友,还是无话不谈,说句自誉的话,把我和老霍比做管鲍之交也不为过。”想起跟霍光复的往事,王教授眼眶里挂着泪花。

上高中时,霍光复家里穷,经常中午饿肚子,没钱去食堂打饭,有时从家里带的米,也偷偷卖掉,为的是攒下来给家里应急用。可是,霍光复好不容易攒了的二十几块钱,最后全花在了他身上。因为那时他家里同样很穷,母亲有次患病没钱去医院,急得他团团转。霍光复知道后,毫不犹豫拿出自己攒下几年的卖米钱,给付了医药费。在那个年代,一个中学生能拥有二十几块,绝对是笔巨款,除了班上个别官家子弟,也只有天天挨饿的霍光复掏得起。

高中毕业后,两个人一起去砖厂打了几个月零工,嘴上说的是为家里减轻负担,但其实想法都是一样,挣钱给对方买件告别礼物。因为那时他家是城市户口,毕业时就定下要下乡插队,霍光复想着要给他买件礼物送别,他也想着给霍光复送件礼物,两个人谁也没说真相,却都明白对方真实想法。

王教授还想起在北都重逢的那个时刻,两个快五十岁的人,像小孩子一样抱头痛哭。时间太久了,他们谁也没能找到谁。他下乡插队的地方,是边远山区,刚开始根本就通不了邮,后来可以寄信了,也要两个月一个往返,但每次寄出的信件都收到“查无此人”的回执。三年后,他好不容易有了回家探亲机会,顺便去了趟霍光复的村庄,才知道那里因为一次地震引发的山体滑坡已经夷为废墟,就这样,他们失联了二十多年……

林枫不知道,王教授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这个昨晚还在讲台上讲教的老头,现在倒像是跟朋友倾诉。他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只能保持沉默。幸好,这时已经到了黄晓敏住的小区。

保安见是军车,很快拉起了栏杆,并礼貌的敬了个礼。林枫心想,应该是一位退伍的兄弟吧,上次他穿军装进小区,还被保安盘查了半天。在带车去接王教授前,林枫已经给黄晓敏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此时黄晓敏和霍菁还有小外孙,都在家里等着,没有出门。

“老嫂子,身体挺好的吧!”王教授与黄晓敏握了握手,然后向旁边的霍菁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真是劳你有心了,还特意过来看望我们,谢谢!”黄晓敏跟王教授见过几次面,也时常听霍光复提起这个人,知道是丈夫生前最好的朋友,脸上少有的挂着笑意。

“老嫂子,看你说的,我早应该来,就是……”,王教授本来想说没时间,但又觉得不妥,改口说:“就是家里有个拖油瓶,一直把我给拽住了,就像你们家小孙孙一样。”王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走到霍菁跟前,想塞在宝宝的襁褓里。

霍菁机敏的往后一躲,连声说:“王叔,这可使不得。孩子太小,哪能要您的东西。”

黄晓敏也说:“王教授,快收起来,这怎么好意思。”

“我就给孩子一个见面礼,小玩意,你们别跟我客气,论辈分,小家伙将来也要喊我声爷爷呢。”王教授迎上一步,又要强塞,但霍菁还是一扭身躲了过去。

林枫正在为进门时黄晓敏对他的态度郁闷,叫了声阿姨好,黄晓敏似乎根本没听见。看到这尴尬场景,呵呵冒出一句,“要不先坐下聊吧”,倒像他是这屋里主人。

黄晓敏白了林枫一眼,但接受了他的建议,邀请王教授坐下说话,然后张罗倒茶水。霍菁的调皮劲又上来了,对林枫说:“当官的,什么眼力劲,不会帮忙啊。”

林枫赶紧上前,从黄晓敏手中接过茶叶盒,冲了三杯茶,分别递给他们三人,然后垂下站在沙发旁边。

“我说林大军官,你以前不是挺有架子的嘛,今天怎么小心翼翼像个服务生啊!”霍菁仍然嘴上不饶人,继续捉弄林枫。

林枫知道她是为什么,没有说话,只是脸刷的一下红了。

黄晓敏嗔怪一句:“小孩家家,又多嘴。”

“人家都当妈妈了,哪还是小孩家家啊,是吧王叔叔。”霍菁把孩子托立在腿上,把两只小手像大家摇了摇。

“还是那么活泼可爱,跟在北都时见过的小娃娃一样。”王教授笑了起来。

“坐吧,小林。”黄晓敏虽然对林枫有气,但不想让他太难堪。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林枫和黄玲玲根本不是一路人,强扭在一起,只会让大家都别扭。有一点她始终没想通,黄玲玲看不上林枫有可能,从各方面条件来讲,侄女可更好的选择,但是林枫也看不上黄玲玲,让她既意外又来气,她总觉得,这个林枫有可能想攀附更高的门庭。要不然,奔三十的人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谈对象。

王教授是过来人,他倒是看出点门道,可是也不便多问,只是跟黄晓敏拉了拉家常,反复邀请黄晓敏到北京做客。

霍菁见两位长辈聊上了,坐在旁边没劲,给林枫使了个眼色,把他带到餐厅,嬉皮笑脸的问:“林军官,人家王叔都准备了见面礼,你准备了什么啊!

“我……”,林枫实在是无言以对,今天受领这个任务太突然了,即便他能想到这一层,也没时间做任何准备,他只好打白条说:“下次吧,下次给小侄子补上。”

“别乱叫啊,什么小侄子,谁是你小侄子,你不是哭着喊着不愿当我姐夫嘛,这回叫起侄子来了。”

林枫以为霍菁有什么事情要说,没想到是继续挖苦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生气吧他不敢,不生气吧恐怕霍菁会得理不饶人。

霍菁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天生就是顽皮派,越是看到林枫窘迫,她越是开心,见林枫无言以对,她又故意装作教训口吻说:“我说林同志,不是本姑娘批评你,你说你也是那么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

林枫明知霍菁在扮淘气,却又傻傻地回应:“我哪有不负责任……

“还敢犟嘴”,霍菁瞪圆眼珠子,愈发显得调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背信弃义,当了陈世美,让我姐天天伤心流泪,望眼欲穿啊!

霍菁说话语气,像是在背电影台词,让林枫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林枫不再紧绷着脸,霍菁反而一脸正色问:“说真的,林枫,你能不能交个实底,为什么没看上我姐。”

“是我配不上她,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她有心上人。”

“别扯这没用的,现在说的是你,你为什么,why?”

林枫知道,这个问题迟早要给出答案,就算霍菁不问,黄晓敏可能也非常想知道,与其这么躲躲闪闪扭扭捏捏,还不如釜底抽薪一了百了,他撒了个谎,“我和你姐一样,也有心上人了。”

“我知道,但你那个初恋,不是相亲前已经去世了吗?”霍菁以为林枫说的是方玲玲。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她叫陈玉。”林枫感觉脸烫得火辣辣的,虽然陈玉以前是喜欢他,也倒追过他,但是她已经远走异国他乡,这个时候拿陈玉当挡箭牌,林枫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是个陈世美。”霍菁这次声音特别大,就连在客厅聊天的黄晓敏和王教授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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