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去医院,医院这种性质的地方,应该是大多数人不愿意去的。我去的医院门诊的格局有一些不合理,每次去普通门诊都要路过肿瘤科,而普通的血检抽血区恰恰就在肿瘤科门诊隔壁。抽完血之后我一只胳膊夹着书,用手压着另一只胳膊内肘进出针的地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着血凝。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无视人来人往,不停的掉着眼泪。
我想生病的一定不是她,因为她身边没有任何的检查报告和化验单,而且她坐的地方是候诊区外的等候区。所以,生病的可能是她的父母,按照年纪,她的父母应该年过古稀,老年人身体不好子女必然伤心;然而更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子女不在身边,丈夫查出恶疾,一个女人要用自己柔软的内心承受轰然而止的痛哭,怎么能不让她哭泣;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孩子,青春年少或是三十而立,却要天妒英才,没有什么比白发生送黑发人更为痛心的感受了。
我不确定,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生病的肯定不是她。那些真正弥留的人,往往毫不知情的坐在病床上,向往着出院后的晚风和清晨,即使在一次次的放化疗之后,精神萎顿,却保留着对生的愈加强烈的欲望。所以,不知情的时候,他们不会哭泣;知情之后,他们更会显现出常人难以匹敌的坚强。所以,哭泣的,往往是身边最亲的人,他们在病床前说着善意的谎言,用泪水浸泡过得双手递上削得干净的苹果,挖空心思讲着窗外子虚乌有的笑话,让一切显得轻松而自得。却在拎着电壶走出病房的十几步开外,咬着嘴唇,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又在短暂的几分钟内,擦干眼泪,挤出满脸的皱纹,走进病房。
所以,上帝是公平的,他让病榻上的人获得疾病,却把眼泪赐予陪伴他的健康者。当然,病痛和泪水我们都不希望得到,但是,这就是人生啊。
随后5年,一张张请柬从天而降,而一通又一通的相亲电话替代了大学时蜷缩在寝室角落里的温柔软语。每个周末,我们坐在离家不远的咖啡厅或是2小时以外的餐厅里,对面的人形形色色,时间十分钟到几小时不定,头脑风暴似的判定对方是否还会在下一次约会中坐在对面。然后匆匆告别,少之又少的人会在到家之后发一条平安短信,因为如果不合适,一条短讯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如果合适,太过主动又恐得碰得一鼻子灰。渐渐的,头脑里的风暴开始沉寂,坐在餐桌对面的两个人一心只想着晚上回去该做的工作或该享受的生活。出了餐厅的门,他人向左你向右,连再见都显得多余。
于是,在经历过成百上千次的这样过程之后,总算遇到了那么一个人,你们相互评价,还可以吧。接着,匆匆领证、宴客,就像生怕错过这个“还可以”,也像是再也不愿意接触那些“根本不行”,过上了不必再被三姑六婆和街坊邻里惦记的二人生活,也才知道,这才是一切生活真正的开始。
我刚到北京的时候,听到高中同学结婚,我会惊呼。等到7年后的今天,知道除了包括我以外的4个人没有结婚,我照旧拿惊呼的态度回应了这个事实。大学的时候还没有微博,sina博客和QQ空间很火,我从不玩游戏,上网的时间百分之五十花在电影和音乐上,另外百分之五十用在在自己空间里矫情撰文和看别人空间文字上。直到三年前,百分之七十的好友空间用婚纱照代替了年轻时轻浮不羁的文字;两年前,伴随着另外百分之二十婚纱照的出现,之前的百分之七十的空间里又开始挂出了各种姿态的BB照。两种照片都有一种相同,不管背后承受了多少辛苦,快门闪得那一瞬间,他们都有幸福的笑脸。
然后,你会暗自感概一句,这就是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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