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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岩：我不是去乡村找桃花源，而是为了实现理想 | 乡野生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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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岩说，我去乡村是解决城市问题，解决民族的道德危机，而不是为了我个人能欣赏健康的山水、能吃有机的食品。“许村计划”十年之后，他仍然在为了还原心目中的“礼俗中国”而努力。

/ 渠岩 /

“许村计划”发起人，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前卫艺术家之一，从20 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投身于中国现代美术新思潮运动。1992 年起赴欧州学习工作，任捷克布拉格美术学院教授，讲授东方艺术。2007 年起，渠岩开始了“艺术修复乡村”计划。

许村地处山西省和顺县东陲, 位于太行山最高峰首阳山山麓,平均海拔 1300 米, 年平均气温 6.3°C, 平均无霜期 125 天, 是天然的消夏避暑胜地。许村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这里是晋国与鲁国相接之处, 也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古村落。

在渠岩来到许村之前，这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上世纪80 年代，导演陆天明带着张艺谋、吕丽萍等人的《老井》剧组在村里取景拍摄过几个月，是这个村子为数不多的亮点。除此以外，许村并没有太多“抛头露面”的机会。许村没有资源，人均只有一亩多地，主要作物是玉米和核桃，玉米每年的收入有四五百块钱，核桃树一户的年收入也只有几百块，只能依靠打工，青壮年越走越少，逐渐成为了典型的“空心村”。

2005 年，渠岩奔走在乡村拍摄反映中国底层乡村现实的《人间三部曲》摄影作品时，偶然遇到许村。来到许村之后，觉得这里非常好，虽然不是雕梁画栋的大宅大院，却有完整的建筑脉络。村子里既有明清时代的建筑，也有民国时代的建筑，还有人民公社时期的公共建筑，或许是因为村子没有太多对外发展的原因，这些建筑都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在东欧学习工作多年的渠岩，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原乡。

当地领导希望渠岩能在这里做一个艺术工作室，经常过来与和顺县的摄影爱好者交流，从而推进当地的文化建设。看到如此美好的村落因为贫穷也面临着成为空村的危机，他提议将许村的老房子保留下来，并通过适当的方式进行现代化的改造，并通过举办国际艺术节，以艺术介入的方式修复许村。但是这种介入并不是过多的干预与改造，渠岩说：“最好的方式是看不出来的介入，而是让村民自发地、可持续地付出，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渠岩的想法是让乡村能够恢复成传统的礼俗社会，因为中国文明的根源在乡村，而恢复传统并非一夕之功，比起外来的商业和资本，当地人的参与更重要。

但要让农民彻底地相信这些外来者并不容易，一开始也有误解，在他们的认知系统里，城里人都是为了利益才去农村的。渠岩花了很多时间给他们做思想工作，渠岩每年都会花很多时间去许村做调研，在许村的时候他住在不同的村民家里面，和他们一起生活。时间久了之后，村民们才与他之间慢慢建立起信任。渠岩很推崇用人类学和社会学的方式来深入了解一个乡村，他也曾经做过多个问卷调查，来了解村里的人口结构情况和村民的生活要求。通过这种方法来了解最真实的乡村。

渠岩将许村作为自己的艺术作品，对每一个细节都“锱铢必较”：为了满足国外艺术家的居住条件，他亲自挑选了接待的房屋，让屋子里都安装上抽水马桶；村里改造明清老街，把老建筑上的包浆都刷了新油漆，渠岩却不让工程队给摄影棚餐厅吊顶，而是调出清漆刷成包浆的效果；当村民推倒老房子重建新房时，渠岩还要提醒村干部，如果老房子都拆光建成这样，许村就不是许村了。连存放在村小学仓库里的颜料和画布数目都要他亲自统计，保证艺术节期间足够中外艺术家们的创作需要。

在每两年举办一次的许村国际艺术节上，都有外国艺术家驻村进行创作。

经过改造后的许村，有了著名的许村国际艺术公社，公社由被闲置和废弃的旧影视基地和传统老屋改建，包括艺术家工作室、艺术图书馆、以及艺术家休息的乡村酒吧与餐馆等等；而从2011 年开始，每两年举办一次“许村国际艺术节”，国内外的知名艺术家在许村驻村创作之后，给许村留下了上百幅艺术作品。良性外部力量的驱动，也让村子里产生了自发的力量，村子里爱画画的聋哑人王仲祥的作品也有了销路，农家乐的生意越来越好，年轻人回乡已不是新鲜事，村民们与艺术家共同生活，打开了眼界，也增加了自信……更重要的是对村落硬件条件的改善，在渠岩的积极推动之下，村子里第一次有了下水系统。许村计划经过将近十年的发展，已经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许村逐渐成为了“世界的乡村”——一头连接着世界，而另一头连接着传统。

许村国际艺术节。

“许村计划”十年之后，除了艺术家身份以外，现在的渠岩还在广东工业大学担任城乡艺术建设研究所所长，负责培养乡村建设的人才。这些年来，尽管不停地奔走在各个乡村之间，但是渠岩并不想像其他的艺术家那样，去乡村找一个世外桃源，他去乡村的目的是要推进自己在乡村恢复传统礼俗的理想，“许村不是我的会所，更不会有我的别墅。”渠岩说。今年开始，渠岩在广东顺德杏坛镇有了另一个乡村计划——青田，这次的计划有更好的条件和平台，以及当地政府和村民的支持，在许村十年的经验积累之后，渠岩不但要恢复这个村子优秀的生态传统—桑基鱼塘生态博物馆，更想让这个村落成为恢复中国传统礼俗社会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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