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大人啊，真的挺烦的

我拎着东西走到楼梯口，看到两个小孩抱着PAD坐在台阶上，聚精会神。他们，一个是家住一楼的浩翔，另一个是隔壁楼洞的姚姚。一栋楼上住了十多年，可以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俩小孩现在都在上小学。

“哎哟，你俩怎么坐地上啊？脏不脏啊？”我一边说一边上楼。

刚走出几步，只听浩翔叹口气道：“怎么这么烦啊？！每个人都这么说。”

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的回应。

我笑起来：“是不是每个路过的人都让你们别坐在地上？”

“嗯。”他懒懒地，头都不抬。

正是下班时间，大概每个上下楼看到这俩小孩的大人，招呼他们的方式都是：唉，别坐地上，不干净；别坐地上，太凉了……

小孩就觉得大人挺烦的。大概在家里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唠叨，出来玩个PAD，遇到的大人也都这么罗里吧嗦。“是挺烦的。”我一边上楼一边暗道。

正是贪玩的年纪，哪个小孩不是尽性尽情呢？

雨过天晴，终于能去外面走走，那个小孩，偏偏爱踩积着雨水的坑，才不管什么雨水泥水脏兮兮，踩起的水花溅得越高人家笑得越欢；牵着小手走在马路上，一定要走马路牙子，歪歪扭扭几乎要掉下来，任凭你吼“哪里不好走走哪里”，总是乐此不疲；幼儿园放了学还不肯回家，玩了滑梯荡秋千，一遍遍，直到天色渐黑，幼儿园都要关门……

现在回想起来，在小孩踩水坑时、走路牙石时、在幼儿园一遍遍玩滑梯时……作为大人、作为家长，大都在做“制止”和“提醒”吧？

也有例外。我第一次意识到下雨天让小孩子去淋淋雨、踩踩积水是件好事，是因为雨泽的妈妈。

一个夏日的午后，骤雨初歇，空气综漫着泥土的气息。我看到雨泽身上穿着小雨衣，光着脚站在一汪水中间，咯咯地笑，然后又使劲跺跺脚，水花四溅……他妈妈就站在边上，笑而不语，鼓励的眼光看着儿子在那里闹腾。

雨泽妈妈是个医生。医生应该是最讲卫生的啊，怎么会让孩子赤着脚在泥地上玩雨水？

后来又想，我们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哪个孩子没玩过泥巴没踩过积水？我至今记得大雨过后的小水塘里，一只只小小的赖蛤蟆游来游去的情景，也记得有风雨过后的彩虹以及漫天飞舞的蜻蜓……后来长大一点，知道北京有个地名叫“积水潭”，便总是浮现出老家屋前的那一汪水潭。

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很难得有与大自然密切接触的机会，踩踩地上的雨水，也算是“接地气”的一种吧？衣服脏了可以洗，身上脏了更可以洗，不用花什么成本，便让小孩子得到了一场快乐的体验，又何乐不为呢？我是后来才想到这一层的。

忘了有次参加什么培训，老师说：“你们这些成年人啊，看到前面有个水坑，一定会绕着走；只有小孩子，偏偏是哪里有水走哪里，所以小孩子比大人更容易快乐。因为，我们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大人总喜欢讲道理，其实小孩子们那么做，自然有道理在其中。比如小孩子专门走路牙石是一种很好的平衡锻炼，大人只要在旁边拉住他（她）的小手，做好保护就行了，又满足了小孩子“不走寻常路”的好奇心，又锻炼了小孩的平衡能力，又增进了亲子关系，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呢。

浩翔说的对。我们这些大人啊，有时候真的挺烦的。

好朋友一起看PAD，是周末难得的聚会，地上脏不脏、凉不凉，又有什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