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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给你讲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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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988篇
打开手机App,扫码成功时,我才想起来这是一个流行共享的年代。单车、充电宝、撩妹指南、网友隐私,甚至隔壁老王的插头都可以共享。
还有什么不能共享呢?
(点上方绿标即可收听音乐)
01
这个问题,直到我骑着摩拜到了约定餐厅,也没想明白。啪嗒一声,单车锁上了,App扣钱了,问题基本就翻篇了。
怎么说,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了,这是成年人的某种象征,也是幸福生活的保证。
当我要进餐厅时,一个推销员拦在了面前。
“How do you do?”
“啊?”
“How are you?”
“啊?”
“你这英语不行,来韦德吧。”
话音刚落,推销员就把笔和报名单塞到我手里。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胡子拉碴的人也凑了过来。
推销员眼珠一转,很麻利地拿出套路,准备再干掉一个。
“How do you do?”
“How do you do?”
“How are you?”
“Fine.Thank you. And you? I’m fine too.”
推销员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胡子叔乘胜追击:“你知道不好怎么回答吗?”
推销员冻住了。
“哎哟韦德教的什么狗屁,你辞职来华尔街英语吧。”
推销员冻得更严实了。
胡子叔一笑,他转头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还记得那年的李雷和韩梅梅吗?”
02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儿重遇发小。很多年不见,他还是没改掉小时候的德行。邋遢,颓废,爱开玩笑,成天吊着那副痞子样。
此刻站在餐厅门口,回忆像浪潮那样,一波又一波地把我们拍死在沙滩上。
他问我最近好不好。
我说挺好的。
可事实上,我都想不起他的名字怎么写。吴坤还是吴昆,都不对,那个字里明明有一条鱼。
李雷和韩梅梅的故事也有点模糊了。
可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怎么会忘掉初中英语课本里,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呢?Li Lei,一个阳光正直的平头好少年;Han Meimei,一个娴熟聪慧的传统好少女。
“他们中间的第三者叫什么来着?” 我问发小。
“Jim Green,在中国生活的英国孩子。” 他冲我眨眨眼,“谁说他是第三者?网友统计过了,Jim在书里出现的次数要略高于Li Lei,搞不好他才是男主。”
“那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新版教材里,Han Meimei结婚了嘛?丈夫不是Li Lei,也不是Jim,是一个叫Han Gang的男人。”
“是啊,小时候的爱情都不算数的。” 忽然间,他就惆怅了。
03
谁能想到在三十岁的关头、三十次的相亲失败后,我的人生又回到了原点。
光着屁股跑的大院子,躲在杂草堆的过家家,厨房的老灶爷,捅破的马蜂窝。只要把手伸进回忆,随便抓上一把,春光都能从指缝间淌出来,用也用不完。
当然,那只是我以为。
发小说要不找个地方聊一聊,我为难地推辞了。
还没找出好的借口,我就看到不远处走来的男人。黑框眼镜,格子衬衫,应该没错了,今天相亲的对象就是他。发小顺着我的目光,一来二去地也看明白了。
他问是不是新的Jim来了,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想让他快点离开。
可在看清楚那个相亲男的长相后,我改变了主意。
这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差异也太大了,照片可以不计较,万一中间人说的有房有车,是在还贷款的房和二手平台的车,那这次见完面应该也没下次了。
我让发小留下来一起吃,帮忙看看这男的行不行。
发小没离开,但也没吭声。
直到相亲男还差几步就走到我们跟前时,发小忽然问:“我很擅长扮演这种角色,对不对?”
我愣住了。
04
坐在桌边的三个人有点尴尬。
相亲男万万没想到,临时会装上一个电灯泡。
我在介绍完发小的名字后,他特意加了一句:“鱼字旁的鲲。还没想出来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我在手心里默写着这个字,相亲男显然也翻着眼皮想。发小说别琢磨了,你们聊吧,当我是空气。
相亲是件很程式化的事,我彩排了这么多遍,都不用过脑,就能把问题和答案顺出来。而相亲男偷瞄着我新做的宝蓝色指甲,时不时地皱一下眉。
第一道菜上来时,发小问服务员要了碗水,摆在我面前。
“给你涮菜。”
“啊?”
“以前你不是总嫌饭店烧菜太油,容易发胖吗?”
相亲男看着我俩,气氛更尴尬了。
我摆摆手说,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都知根知底了。
小鲲也补充道,对对对,熟得不能再熟了,像亲兄妹一样。
有些事越解释越模糊,不过也遂了我的意。
“你以后想生几个孩子?”相亲男扶了扶眼镜。
我一愣:“肯定得生,但几个还没想好。”
“那你这种涂指甲的坏习惯得改一改,对胎儿不好。”
“我怀孕之前肯定就不涂了。”
“没别的意思,一点个人想法。我觉得你自己都没长大,以后能教育好孩子吗?”
没想到相亲男的杀伤力这么大。
“这位先生,如此看来,你很会教育孩子了?” 小鲲居然接过话头。
“我想是的。”
“那你知道怎么既能看到太阳,又能看到星空吗?”
相亲男噎住了。
“你看。” 小鲲拉过我的手,贴着金色星星的宝蓝色指甲,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
“一个把星空带在身上的人,都这么有想象力了,还会教育不好孩子吗?除非你说,你想教育出一台机器。”
相亲男不仅是噎住了,喉咙都像被戳穿了。我猜相亲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奇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还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什么问题。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鲲都未曾变过。
不管局势与原则,只要讨厌我正在讨厌的东西、骂我正在骂的人就对了。
可那时候还小。
我从来不敢承认,只有他才会宠着我一路堕落。
05
对付外在的假想敌是挺累的,但能巩固内部团结。于是,当相亲男灰溜溜地离开后,他也带走了我和小鲲的童年默契。
俩人坐在桌边,像家人那样陌生,又像路人那样有教养。
“靓靓,你现在什么工作?”
“新媒体的内容总监。”
“公众号啊,我看上面很多文章,就是把一些人人皆知的道理,说得连狗皆知。”
“是啊,有时我一想到读者看了一篇垃圾,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心里就愧疚。而老板想的是,管他们看不看,吃的是不是别人吐的,点进去挣到流量就行了。” 我顿了顿,“当然,大多数时候,我和老板一个想法。”
小鲲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呢?在做什么?” 我问他。
“守着一家书店,混吃等死。”
“没有指标和压力,难道不好吗?”
小鲲没有正面回答,他说:“到现在我都记得新华字典里的一段话,98年版,673页,非常正能量,大概是这么说的,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小鲲静静地看着我,不再说话了。
06
小时候,小鲲就住在我们家对门。可第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一段灰尘噗噗的楼梯上。
那是刚上幼儿园的年纪,大院里的孩子总聚在一块玩。我也在其中,不过是经常被玩弄、被取笑的那一个。他们兴致勃勃地喊着小胖墩,小胖墩,然后就要我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下去。
比起被大家孤立的感觉,我还是很狗腿地想讨好孩子王。
于是千难万难地趴到地上,
屏住一口气滚下去。
石子蹦到脸上,灰尘裹了一身又一身,二楼孩子们的笑声,撞碎在我能看到的每个角落。
谁能想到这时有个男孩推开人群,一句话也没说,突然弓起身子,滋溜一声地也滚了下来。
大家都惊呆了。
“很好玩的!你们没体验过,不懂!” 他冲着那群孩子喊,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我追上他的脚步,身后传来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的落地声。他们好像喜欢上这种刺激的游戏。
我拉住衣角,问他为什么。
他装作不耐烦地甩甩头,英雄救美不懂啊。
我又问他,好像不吃饭就不长肉了,对不对。
听到这个问题,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不太对,其实只要你说我长得帅,就不会长肉了。”
07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夸小鲲长得帅。
也许因为这样,他总喜欢把我带在身边玩,有谁欺负我他就欺负回去。
尤其是草坪打枪战,我们拿着几根枯树枝跑来跑去。我经常戳小鲲的后背,你干嘛挡住我射击啊。他警觉地扫了一下四周,再回过头骂我,白痴啊,我在掩护你。
大概是狐假虎威倒过来的说法。
不过更多时候,我们的童年都围绕着吃的话题。有时他把哇哈哈AD钙奶扔给我,喘着气说,我把一斤智商放里面了,你快喝,喝了补脑。
有时他教我分辨“再来一瓶”的康师傅冰红茶,我学着他的样子,从瓶底打着手电筒看瓶盖。他又骂我,白痴啊,你不会把瓶子倒过来看吗。
正在他严肃教育我时,小卖铺的老板已经站在身后,扬起的手差点就打上他的屁股了。
四年级暑假的第一天,小鲲开始学做饭。他举着菜刀冲到我家门口,射击一样地问,靓靓,你喜不喜欢吃糖醋小排?你口味偏甜还是偏更甜?我是不是很帅?
那时我对美丑已经有基本的判断了,我不慌不忙地说,小鲲,你其实很难看。
听到这,小鲲的菜刀又凑近了一步。
我还是没屈服,摆着大义凌然的样子说,反正你难看我也不会胖。
小鲲气急败坏,举着菜刀又回去了。
“我把一罐糖都放下去,齁死你!” 他一边走一边说。
再小一点的时候,我总是喝不完妈妈订的牛奶。昨天的还没喝,今天的又送到了。
妈妈很愁,怎么说都没用。
而小鲲很小就会装腔作势了,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我妈的肩膀,阿姨你不要着急,我来劝靓靓。
“靓靓,不喝牛奶不健康。” 小鲲把牛奶瓶塞到我手里,“对母牛身体不好,她不把奶挤出来会憋死的。”
他知道的,我在路上看见一只蚂蚁都会绕着走。
08
从小到大,小鲲说话都是这样。你猛地一听,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可仔细推敲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就是难以辩驳。一直都是。
而且和他呆久了,还会不自主地沾染上这种坏毛病。
那天我们两家人聚在一块吃饭。
我爸爸说,现在都是独生子女,挺孤单的。
小鲲爸爸应和道,是啊,他们能玩到一起,挺有缘的。
“孽缘。” 我们俩扒着饭碗,异口同声地说。
09
上小学二年级时,我已经在少年宫学了两年的手风琴。而48贝斯的百乐牌,换成120贝斯的金杯牌后,老师教了一个叫抖风箱的新技能。
有天放学路上,小鲲一把扯下绿领巾,走,咱去公园里抓蝌蚪。
我说没空,我要为祖国守大桥。
小鲲捂着肚子笑,就你这小身板还能为祖国守大桥?
我摆正胸前的红领巾,严肃地说,那是一首曲子的名字,你不懂。
也许是在那一刻,小鲲意识到绿领巾和红领巾的差异。他不是成绩不好,是一见老师,多动症就会发作。
奇怪的是,第二天上课小鲲异常乖巧,甚至主动发言。没过多久,他就成为班里的第二批少先队员。不过,他经常在课桌下来回抖动的手,还是被老师发现了。
“吴鲲你干嘛呢,抽抽啊。” 全班哄堂大笑。
只有我看懂了他的歪脑筋。下课后我把他拉到角落,你干嘛学我抖风箱,你又不会手风琴。
他一噘嘴,你傻啊,你能二十四小时为祖国守大桥吗,你上白班我上夜班不好吗。
我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又问,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抖风箱吗。
小鲲摇摇头。
我给他摆好姿势,说就是火车来的时候你就要抖风箱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要回教室拿个东西。
“听说一直抖风箱会把大腿蹭出血的。我妈做的,垫腿上。”小鲲递给我一块厚厚的棉布,上面印着美少女战士月野兔。
等到我五年级转学钢琴时,小鲲又很自觉地成了鸡蛋供应商。
为了练好手型,老师让我把鸡蛋握在手里弹音阶。
妈妈每天都会检查冰箱里鸡蛋的个数,打破一个就要多练半小时。
从来没打破过。
有一次妈妈甚至在厨房大叫:“怎么回事?今天还多了一个?”
10
如果没有男神的出现,我和小鲲的纯净友谊也许会一直保持下去。
那年的高中校园很大,可在我眼里,、篮球场、电视台三个地方。
小鲲曾用小灵通给我发短信,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回道,你乱讲。
他又说,老师上课读你的随笔,上上周写的是国旗下发言稿,上一周写的是篮球比赛,这一周写的是校园午间新闻,三篇都是九十分。
我一下子就脸红了,没有再回复。
过了一小时,小鲲又发过来说:他很优秀,但不意味着我没有努力过,有些机会我再怎么努力,老师也不会给我。
事实上,男神的成绩还没小鲲好,但作为学校的形象大使,男神样样拿手,还派头十足。关于男神爸爸是教育局高干的谣言,对我来说也不重要。那时的喜欢就是凭直觉,喜欢看他高昂的下巴,喜欢女生在课间讨论他的名字,喜欢他沉浸在全校的目光里。
当然,直到三十岁,我都没能分清自己对一个人的真实态度。究竟是喜欢这个人本身,还是他手中的权力,权力引发的虚荣感。
11
小鲲和我疏远了。
看到嫉妒的女生成绩比我高时,他不会递给我一包干脆面,信誓旦旦地说,我把她们都放在里面,你就使劲捏碎吧。
我们冷战好几天,他也不会再把去年的旺旺碎碎冰拿出来,附赠一首烂透了的诗,类似于《冰棍很怕热》这种名字:
我把我们吵过的架
制成冰棍 塞进冷冻层
夏日来临 再打包一扔
看着它们融化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样想来,其实小鲲很懂情调,心思也很狡猾的。在我们玩得最好的时候,他有次给我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一首叫《英雄在家里》的诗:
我自称是英雄
拯救过世界的未来
你洗耳恭听 调整姿态
原来我对你的偏爱
就是为民除害
什么狗屁,你这算情书吗,我问小鲲。
他难得地脸一红,是啊,我就是让你参考参考,如果你是女生,会不会心动。
我当时很气,打他的后背,什么叫如果我是女生,我本来就是女生!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12
我想男神还不是主要原因。相较以前,高中的学习压力明显增大了。
大家都在叛逆,但小鲲叛逆的轨道,却异常混乱。
“吴鲲,怎么回事?为什么交了张白卷?” 英语老师把周末作业砸在他桌上。
小鲲不说话。
“吴鲲,我说你高一还年级前十,现在都掉到五百开外了,怎么还不报补习班?” 班主任的手指戳他的脑袋。
小鲲依旧不说话。
上生物实验课时,他把眼睛贴在显微镜上,一动也不动。我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和同桌的对话。
“吴鲲,你干嘛盯着一只草履虫看个不停,这种单细胞生物,头脑很简单的。” 他的同桌皱起眉头。
“草履虫没有心事。我就是羡慕。”
我偷看过小鲲的日记。不是交上去的那种,是私藏着一个人发泄的那种。
有一段是这样的: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做英语选择。每张卷子都是一样的题目,打乱顺序的选项。我拿一百分不是因为我会,而是做了太多遍,都条件反射了。
原来我们的人生不是活出来的,是背下来的。太熟练了,不选正确答案都不行。
还有一段这么写:“那些补习班,教的都是重复的东西,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报名?今天终于明白了,他们想要搞定的不是知识,而是自己的绝望。”
把随笔从他书包里翻出来时,我还看到了很多书,教科书以外的书,对考试没用的书。
不懂,我觉得他真是没救了。
13
男神早恋了。新女友是成绩全年级前三的女孩,漂亮,会跳舞,学生会副主席。
也是样样都好,除了没朋友。
可那种高度的女生,还要什么朋友呢?
晚自习回家,我走在偏僻的小路上终于哭出了声。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生不是努力就有用的。等到哭声弱下来,我猛然发现有人在跟踪我。
小鲲?
我们隔着一盏路灯,互相看着,动也不动。
后来还是他走了过来,那时他已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
“我看你有篇随笔很好,就偷偷抄下来,投给了新概念作文大赛。现在进了复试,名单在这期《萌芽》上。”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杂志。
“另外。” 他犹豫了好一会,“如果你需要,我一直会在你身边的。”
小鲲好像要抱我,但快要伸出手时,他还是停住了。
14
记得小学门口有一家小卖铺,每天放学,我和小鲲都要去转悠一番。有时花两毛钱买个比巴卜泡泡糖,有时是五毛线一包的小当家干脆面,实在没钱,就去拔一串红的花根茎,吸里面的蜜汁。一口一个,特别过瘾。
紧挨着小卖铺的,是一家叫胖阿姨的衣服店,里面专卖加大加肥版的连衣裙。等孩子放学的家长没事做,总要进去转转,所以生意很火爆。
老板娘倒不胖,反而身材苗条,长着一张天生带笑的脸,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
关系缓解后的第二个礼拜,我们回小学看老师,发现衣服店还在那儿。
我盯着忙前忙后的老板娘很感慨,好可惜,陪着一堆中年妇女在这里浪费青春。小鲲说,你没看出来吗,她到这里来,赚钱是其次,主要是炫耀。我没明白,小鲲进一步解释道,她每天看着比自己差多了的女人,听着她们夸奖自己,心里能不开心吗。
“和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是一个道理。没出息。” 我摇摇头。
“不是的,那样也许很好。无知是一件幸福的事,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完这话,小鲲仰起头看天空。
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和小鲲之间,远远不止是一个男神的距离。
15
高中毕业后俩人分道扬镳,直到三十岁又重新相遇。我没有混得更好,他依旧是一个废柴。
小时候看胖阿姨衣服店里的中年女人,觉得她们得多不努力,才落到这副臃肿、油腻、粗俗的样子。后来发现,能安稳生活,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是啊,我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才重新追上高中时脱轨的小鲲。那时的我,以为只有标准答案才是好的。
后来小鲲带我去了他的书店。
十几平米的地方,到处是书,还有一条窝在角落的小黄狗。
“这么多年,你都没把它扔掉?” 我指着收银台上的电子狗问。
“你送的生日礼物,怎么舍得?那个年代,应该很贵吧。”
想不起爸爸把这只电子狗带回家时,我是怎么一狠心送给小鲲的。我沉默地笑着,打开开关,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电子狗还能旺旺旺地叫,机械地向前走。这时小黄狗也跑来了,扒着桌子,冲电子狗喊。
“它想上去,抱它到桌子上去吧。” 我说。
“不,有些狗生来不平等,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小鲲的表情很平静,“我不想让它没见过世面。”
“你真残忍。”
“可你知道吗,就算这样,它也从来不懂得放弃。失败无数次,都像第一次那样拼命。”
16
我的第三十一次相亲失败了。
我找到那个“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发小,以及他用笔名,写在微博上的最新状态:
你爱上新的人了,你做坏事了,伤害我了。我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我还是很爱你。
那样我就放心了。我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爱上你的。我的爱既纯粹,又干净。
真好,人世这一遭没白来。
【END】
✍音乐:
我想念 — 金志文
✍作者:
周苏婕,青年作家,上海戏剧学院编剧MFA,西安交大社会学本科,什么都写,风格很杂。公共号:周苏婕(ID:sujiewri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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