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长的故事，其实是妈妈和娃共同写就的

成长

作者：迷虎他姐

大卫说：妈妈，我要光脚丫！

语气完全不是询问，也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然后，他把一双凉鞋脱了，在北京五月微凉的夜晚，在家门口的小空地，他光着脚丫，跑向楼梯间。那双微胖的方形脚丫我很熟悉，不知多少次，为他们穿上了袜子。

可我的心揪着，倒不是害怕他被扎到，或者地面太凉，而是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有点犯愁。我怎么知道今天这个通知我要“光脚丫”的孩子，过了十年以后不会通知什么我不想听到的坏消息？

大卫，不可以，不可以光脚丫。我在心里这样说。

然而，他已经跑远了。

大卫的交友观令我很不解。

明明那个“野蛮”的孩子刚刚把他心爱的纸飞机碾在地上，他却追着他，要跟他玩。明明旁边那个孩子不断招呼他过去，他却不为所动。女孩子也是，有的他敬而远之，有的他主动求玩。

我观察很久了，也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喜欢这个，讨厌那个？这里面理性的成分占多少？还是一切都是出于本能呢？

昨天晚上，带他在小花园散步，发现了一个中一班的孩子，那孩子黑黑瘦瘦，个子比同龄人高。大卫对他感兴趣，先是慢慢靠近他，然后咻乎一下跑过他的身边，试图引起注意，那个孩子用手驱赶，做出“滚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的架势，像要轰走一只麻雀一样，但大卫不屈不挠地接近他，微笑着，他要比他矮一个头，渐渐地，高个儿男孩的反感变成了游戏的一个环节一个情境，两人玩起来了。

跑得满头大汗，我带他回家。路上问他，为什么你喜欢跟他玩呢？他开始不说，后来含糊地说：“因为他帅啊！”我问他，琪琪帅不帅？（琪琪是他们班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他说，帅。

“那你呢？”“不帅！”这个倒答得很利索。

然后，跟着这“不帅”的男孩儿，我们沿着小路，踏着月光，回了家。

发卡

软陶是大卫自愿报名参加的课外班，哪怕是生病了，他也从不缺席。

除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人物，有时他还会带回点有功用的作品，比如冰箱贴、手机挂件什么的。昨天他非常得意地向我展示他做的发卡，执拗地把它戴到我头上，并用不常见的柔情，帮我捋了捋头发，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成熟的他往年轻女孩的耳后别上一支花……

然后，我照旧站在花园里，跟其他家长闲扯，他照旧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就又把发卡夺了去。

再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跟小F的妈妈争夺着什么——走近一看，发现他们在抢那个发卡。小F的妈妈不断重复说，发卡是小F给她的，而大卫却坚持认定发卡是他的。这个发卡每个人都做得都差不多，从外表并不能判定是谁的。我走过去，不由分说地让他把发卡还给小F妈妈，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泪珠儿晶莹。也就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错了，直觉告诉我，发卡是他的。

小F是那种特别不会捍卫权利的孩子，他总是主动将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所以，他的妈妈就充当起“保卫儿子”的角色，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很强势的人，我们关系很好。而我平常见过大卫“使唤”小F做这做那，我们两家都是这一不平等关系的见证者，都想为此尽自己的一份力。

就在这时，另一个妈妈走过来，递来一个塑料袋，那是小F的，里面装着他的发卡。

大卫像脱离虎口的一只小鸟，迅速飞走了，死死攥着发卡。他跑到远处，用一种“我再也不相信你了”的眼神盯着我看。

我知道，自己本来可以调查一下，弄清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再下结论做决断，武断地叫他还人家发卡并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成长路上，作为母亲，你是不可能扫清一切障碍、避免一切伤害的，尽管不情愿，但有时你就是这伤害的来源。

我的母亲曾带给我伤害，父亲在成长中是缺席的。然而这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妨碍我成人后的生活。我甚至有点庆幸，幸好他们没有像很多父母那样，将孩子的幸福与成功当作他们人生的奋斗目标和全部意义，我的失败只和自己有关，我是不用负责他们的幸福和人生的。

后来，大卫又飞了我身边，给我戴上发卡，不过这次他没有捋我的头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