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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树乔:先生去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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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斤澜,男,192361日出生于温州市。1950年到北京市文联工作,任文学创作组成员,创作小说、剧本等多种,,参加北京作协的筹建工作。,北京作协副主席、名誉副主席,《北京文学》主编、中国作协理事、中国作协名誉全委等职。2007年获北京作协终生成就奖。林斤澜一生经历丰富,创作颇丰,曾与汪曾祺并称为“文坛双璧”。20094111646分,被称为“短篇圣手”的著名作家林斤澜因心脏和肺衰竭在同仁医院告别人世,享年86岁。林斤澜先生主要作品有《台湾姑娘》《满城飞花》《林斤澜小说选》《矮凳桥风情》《十年十癔》,文论集《小说说小》,散文集《舞伎》等。


图为作者与先生最后的合影( 2008年11月14日)



先 生 去 远 行

411日下午,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去做了个红外线理疗。做得直冒虚汗,回家的路上,浑身绵软,有如虚脱。靠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绍国来电话,说老人家走了。我只了一声,半晌才问什么时候走的?说是一个小时前。那一刹那,我感到周围的大街上突然就安静了,所有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林斤澜先生真的走了,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感突然,更感怅然。

去年1114号晚上,我和绍国,建舜三对夫妇去北京看望林先生,那时精神还不错的,但已看出不如早先,先生听我说工厂已不做了,直叹:那怎么办,那怎么办!绍国说:吃吃还有。先生就笑,又问:听雨(我女儿)毕业了没,我说明年。那天我们都同林先生合了影,先生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这是我和林先生最后一次合影。现在,绍国的一通电话把先生和我们过去的交往,瞬间凝结成了历史,永远封冻在了记忆里。

初识林斤澜先生是1983年秋天,《文学青年》召开笔会,,那次来温州的有林斤澜、、曾毓秋和曹玉模,是否还有其他人,我已记不得了,如今这几个人先后都已经走了。苍天有眼啊,绍国我们几个人一直以为林先生能活一百岁,早几年他身体一直很好。绍国,哲贵和我陪先生喝酒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常常都是我们跑了好几趟洗手间,他还坐着不动,老笑我们不如他。绍国就说你的零件可以用一百年,他就笑。精力这么旺盛的人,不该说走就走的。前几次回温州,先生总喜欢到周边走动,那次去龙游石窟大约是05年春天吧。绍国和我陪先生看完了石窟,晚上在衢州吃牛蹄,喝的大约是绍兴酒。喝着酒就有了兴致,说:要不明天去嘉兴玩玩,三人都说好。第二天我开错了路,措过了高速入口,只好走国道,多走了几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林先生总说:阿乔,你歇会儿吧,香烟先吃一支嘛,我说嘉兴人在等我们呢。到嘉兴已是傍晚,第二天,嘉兴作家陆鸣,但及陪着去了丰子恺故居。林先生说:丰子恺的书法比漫画好,散文更比书法好。那一路上先生兴致很好,先生高兴我们也就高兴。

更早之前我们三人已去过奉化的溪口,在雪窦山慢慢地走,边走边说过去的事。绍国那本《林斤澜说》,多源自先生的口述。听先生心平气和的述说往事,是很享受的,言语中尽显豁达,乐观的人格魅力。有一次林先生说:为什么有些人老说《台湾姑娘》是我的代表作,这篇小说能代表我吗?《十年十癔》能代表我。后来我在网上看到林先生有一次接受《南方都市报》记者采访时也谈到同样的问题。《十年十癔》我是认真看过的,。印象中没有和林先生真二八经地谈过文学,都是说着别的事,自觉不自觉地就拐到文学上的。

老人家曾说:阿乔,什么时候去崇武古城看看吧。我说,您看嘛!您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后来他去了北京就再也没有回到温州,是有些遗憾。这些想去而没去成的地方,留待来生再去也无妨,阿乔定会伺候左右。先生这会儿躺在那冰凉的地方,听我这样说,一定是笑着直点头。在这个飘着雨毛篷的春天,先生独自去远行,我无法与他同行,当算。绍国买好了16号去北京的机票,我们会去送先生最后一程。

多好的春天啊,先生慢走!


吴树乔

2009年4月12日下午于温州



从左至右,吴树乔、林斤澜、哲贵、程绍国,2003年在泰顺泗溪廊桥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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