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建红：想起了李斯的《谏逐客书》

（供图：视觉中国）

中国人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在万里之外的美国新任总统特朗普身上应验了。在宣誓就职后不足两周的时间里，特朗普已经连续放了好几把“火”，先是宣布退出TPP，继而宣布在美国和墨西哥边境建立隔离墙，以至于嗅觉敏锐的设计师已发布了设计图纸，以期能一举中标，拿下该“墙”的项目。而“火势”最猛的，当属1月27日签署的“关于难民和移民政策的行政命令”，也即人们所说的特朗普的“禁令”。命令要求，在未来90天内，禁止伊拉克、叙利亚、伊朗、苏丹、索马里、也门和利比亚七国公民入境美国，另外还暂停原有难民接纳项目120天，以便对难民进行充分的背景核查。该命令的签署，尽管以“国土安全”及“国家利益”为由，而应该能受其惠的美国民众却并不买账，在其签署后不久，旋即引起了国内和国际的强烈批评和质疑，各种抗议活动迭起，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蔓延之势。特朗普的一纸禁令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是因为它触动了不同人群的不同关切点，，也可能使许多优秀人才被拒于美国国门之外，因此也有人将此禁令形象地称为“逐客令”，一如中国历史上秦始皇曾一度颁行的逐客令。

我们知道，在群雄逐鹿的战国时期，各诸侯国要想在争霸过程中立于不败之地，关键的一点就是看其能否延揽人才并为己所用，而人才的重要性，就像东汉思想家王充在《论衡·效力》中所说，“贤才之臣，入楚楚重，出齐齐轻，为赵赵完，畔魏魏伤”，也即那些贤良有才的士大夫，到楚国当权施政，楚国就强大且被人敬重，当他们离开曾经称霸的齐国时，齐国很快就衰落到被人看轻的地位，假如他们为赵国效力，赵国就会逐渐走向完善，日益强盛，可如果他们在魏国不受重用时，他们自不会尽心尽力，而魏国也就可能元气大伤，每况愈下。正因为此，各诸侯国养士之风才会长盛不衰。而经过商鞅变法后，到秦王嬴政时早已摆脱“诸侯卑秦”地位的秦国，来自各诸侯国的“客卿”在其崛起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恰在此时，剪除了嫪毐和吕不韦两大政敌之后“独制其民”的嬴政，却又偏偏遭遇韩王派来的水利专家郑国，借帮助秦国开凿灌溉渠而企图在经济上拖垮秦国的“疲秦计”，而当秦国的宗室大臣向秦王进言，认为诸侯各国来投效之人，大多怀着替其君主游说和离间秦国的目的，请求“一切逐客”时，秦王嬴政遂下“逐客令”，而在其被驱逐的名单中就有楚人李斯。

正因为秦王的这一纸“逐客令”，也使世间留下了李斯那篇脍炙人口的《谏逐客书》。秦王的“逐客令”与李斯休戚相关，我们却在《谏逐客书》中看不到他为自己辩解的痕迹，相反，李斯反对逐客的理由都很高大上，很有“大局观”。他从历史的高度，列举了穆公、孝公、惠王、昭王重用客卿之功，认为假如这四位国君对客卿

反观当下美国特朗普的移民禁令，多少有类于秦王颁发逐客令之时。只是当下的美国不是彼时的秦国，特朗普也不是彼时的亲王，走向帝制时代的秦王可能会采纳一个大臣的谏议，而一个不按规矩出牌的总统，需要的可能是法治框架下制度的有效运作。作为没有任何“从政经验”的新晋总统，特朗普早已习惯了在他的商业帝国中呼风唤雨，却无意于政坛上的沟通与协商，而其移民禁令的出台，也就缺乏相应的法律基础和充分的可行性论证。不过，面对这样一位雷厉风行的总统，在禁令出台不久，各方在经历了片刻的错愕之后，各种机器即已开始按常规运转。作为宪法基础的“我们人民”，美国的民众并不是“沉默的大多数”，他们组织各种形式的抗议活动，对禁令表达自己的观点，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禁令潜在影响者的科技巨头们，也通过各种渠道表达了禁令可能带来的对外籍员工的限制而引发的担忧。作为制衡力量的司法系统，在特朗普禁令作出不久，，而纽约联邦法官判其胜诉，并发出紧急停留令，使那些受行政命令影响的外国人，如果他们持有效签证且已抵达美国的话，可以暂时继续留美，不用被驱逐出境。就在1月29日，有16个州的总检察长联合发表声明，谴责特朗普的行政命令违背美国宪法，。当然，特朗普也以其强硬的作风，在1月在30日接连解雇了代理司法部长和移民和海关执法局代理局长，而新任命的人选还有待参议院的听证与批准。

我们看到，在这种对抗中的各方，都以美国国家利益或美国价值为说辞，而作为决策者的特朗普似乎也有自己的判断标准。在众声嘈杂中，不知他能否听得进不同的声音？其实，美国作为一个移民国家，它的繁荣离不开“客卿”们的贡献，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些来自国家的“客卿”，仅仅为了或然的反恐而实行严格的全面的禁令，正如秦王因一个郑国而逐客一般，未免有因噎废食之感。不过，在集权形成期的秦国，李斯的《谏逐客书》足矣；而在民主的美国，则需要各种力量在

（本文发表在今天的北京青年报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