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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正字谈全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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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话正字谈之一
  “里向、外头”咾啥一批词属于方位词,表示方向处所。“里向”可以跟辣一点名词后头,组成像“屋里向、心里向、脑子里向、日里向”搿能个词,脱仔“床浪向、衣裳浪向”个“浪向”一样,表示具体或者抽象个方位。
  “里向”,勿能写成“里厢”。从意义浪向看,“厢”有“厢房”脱仔“边上”两个意思,“东厢房”、“西厢房”侪是辣正屋个两边个房子。“厢”就有个抽象个义项是“旁边”个意思。譬如梅兰芳的《生死恨》里向有句唱词:“耳边厢,又听得,初更鼓响。”搿个声音就是辣耳朵旁边响辣海个,勿是辣“耳朵里向”响个。而“屋里向”、“心里向”侪是指“中间里面”个意思,否则心个旁边便是肺了。
  再从读音浪向看,辣上世纪40年代以前,上海话脱苏州话一样是分“尖团音”个,“厢想”等读siang,“香向”等读xiang,“里向”只好读“lixiang”,勿会读成“lisiang”。侬去听苏州评弹个唱片或者录音,一律发音“lixiang”,勿会读成“尖音字(即i前发z、c、s音)”个。“向”是古晓母字、“团音字”,从无锡、苏州、昆山、嘉定一直到浦东等地,侪使用“里向”搿个词。上海城里话从50年代以后已经勿分尖团了,但是辣苏州、嘉定、宝山、青浦,评弹、沪剧里至今还分尖团,搿些地方现在还读xiang而不读尖音siang,所以一到搿些地方去走一走,就会检验出,写“厢”字是勿对个。
  “先入为主”往往是有眼人认字个一种习惯,总归认为自家初次见到个字就是对个。可能伊最先见到有个“屋里厢”个产品广告,印象老深个,乃末就跟辣海认错写错了,但是明清以来个吴语文献侪是写“里向”、“浪向”个,就应该改错归正.


上海话正字谈之二

普通话“我的妈妈”里的“的”,“小心地做”里的“地”,是从古汉语指示词“底”虚化而来的,吴语中的上述用法其虚化的途径是另外一条,是从古汉语指示词(再早用做量词)的“个”虚化而来的,语言学家有专门的论述,论文很长,在此不便转述。但这是语言学界的共识,现在中外语言学学者在中国社科院语言研究所主编的最有权威的《方言》杂志上的研究论文,吴语都用“个”字。这里再举两个文献上的例句说明:“湿时节好像海蜇个风味,干时节像荷叶个蓝班。”(明末冯梦龙《山歌》)“徐老爷个魂灵也拨俚叫仔去哉。”(《海上花列传》第5回)“侬等一等,我去叫落脱票子个人来,大家当面白话。”(1908年土山湾法国传教士上海话《土话指南》)“搿个人”、“我个书”中的“个”读音一致,上海老派音侪读【ghek】,也有的人读音进一步虚化,声母失落,读为【hhek】。
  “格”这个字的上海话读音为【gak】,如“方格子【fanggakzy】”一声母不是浊音,二其韵母也与【ek】不同。方言的虚词如果没有明确的字来书写,就必须用本方言中的同音字来代写。“格”只能代写读清音声母的老苏州话(但现在《苏州方言词典》和研究论文中也早已勿用“格”了,因为与现今苏州话的读音也不同),却不能用来代写上海话。有人可能看惯了明清时代的苏州话文献,还有上海二三十年代的滑稽受苏州话影响很大,就一直沿用“格”字来误写上海话了。
  由于有些年轻人习惯于用普通话输入法去打上海话,他们更熟悉普通话读音,往往把普通话音与上海话音相混,于是用普通话读音的“额e”或“呃e”来代写上海话中读浊音入声语音的“个【hhek】”了,只要看注的音,就可明白上海话不是读那个【e】音的。“额”在上海话中读【ngak】,“呃”在上海话中读【ngek】,跟上海话“个”并不同音,不能用另一个音系的读音来注写上海话字的音,否则看上海话文章的人就会读错音。何况汉字是历史悠久的表义表语素的文字,不是表音文字,各方言中的字绝大多数表义又是与古汉语一脉相承的,所以随便写“额、呃”也是不对的。


“搿个”的写法和用法——上海话正字谈之三
  上海话指人指物,“搿个、迭个”用作近指,如同普通话“这个”,“埃个、伊个”是远指,如同普通话“那个”。“迭个”、“伊个”在老派上海话中用,“搿个、埃个”多在中青年中使用,老年人中有时也会说出“搿个”“埃个”来。
  这类指示词在吴语各地都有不同的读法,就是一个地方,如松江的各镇乡,也说法不同。至于它的用字,吴语中通常是用本方言的同音字来记其真实的发音的。如果用“本字”来写,由于历史上的音变,反而不能用现在的读音说准这些词。如“迭个【dhiKgheK】”再早点是读“第个【dhigheK】”的,现在在上海方言区的郊区还有这样发老的音。“迭个”的“迭”在过去的沪剧(本滩)说明书中有写“狄、叠、迪”的,但大多数写“迭”,西方传教士的大量上海话著作中都写“迭”,当时这样定字也是请教过上海本地有关专家的,所以我们确定标准写法为“迭”。“伊个”的“伊”从未有别的写法。
  “搿个【gheKgheK】”(老派上海话读音)的“搿”是如何确定的呢?为什么不写为“格”?过去许多苏州话文献上有写“格个”的,但“格”的发音为【gaK】,与上海话的读音【gheK】不同,“格”是清声母,上海话的“搿【gheK】”是浊声母【gh】,而且主元音也不同,仅发入声短促音(标志K),是相同的。我们听到上世纪30年代夏荷生的弹词唱片里,苏州话是读“格”的,但是现今的苏州话也读“搿个”了,所以我们看到苏州语音学家现在编的《苏州方言词典》、《苏州方言研究》等中也写成“搿个”。
  “搿”字是怎样确定的呢?“搿”的来源应是“个”,(这个本字考证以后谈)上海话中“个”字用“搿”字来代写,起始于吴语权威赵元任1928年的经典著作《现代吴语的研究》。在上海话中【gheK】这个音只有“个”、“搿”两个字这样读,如写成本字“个”,则“个个”易与作“每一个”解的“个个”相混淆,这么常用的词,不好老是发生语义混淆。传教士是写“箇个”的,一方面“箇”许多人不认识读不出音,更因为“箇”作为“个”的异体字被取消了,在报刊上,你如写“箇”便会转成“个”。所以,使用指示词“搿个”的上海和苏州一起确定写为“搿个”。
  上海话中的“搿个”,不但指近,还可用作“定指”。所谓“定指”,是指对话双方彼此在前面提到个、都知道的、或指点着的那个对象,所指不论远近,都叫定指。。”翻成上海话,。”普通话讲“上次我们谈到的那件买卖现在怎么样啦?(远指用法)”,翻译成上海话,就是“上次阿拉谈到个搿桩生意现在哪能啦?(定指用法)”如用“埃桩生意”来译,反而不自然。
  再举个例子,1900年出版个《官话指南》上一句话:“您听着这房钱仿佛是太多。您不知道那房子可是顶好。院子又大。地势又好。”1908年传教士把那本书译成很地道的上海话,那句话(搿句闲话)是那样(搿能)译个:“听见之箇个房钱,像煞嫌伊忒多,阿晓得,箇座房子,是顶好个,园地末大。地势末好。”因为“那房子”在前面已经提到了。
  上海话指示词用法跟法语比较接近,而跟英语【this】【that】的用法不一样,与普通话也不尽相同,所以有些读者来稿,受普通话影响,把文章前面说到的时候或那时的事,像普通话“那个时候”那样写成“伊个辰光”或“埃个辰光”,我们就把它改为“搿个辰光”比较自然。


“辣辣”的写法和用法——上海话正字谈之四
  上海话中的“辣辣【laklak】”,表示“在”和“在那儿”的意思。北方话的“在”到了吴语各地,在语义逐渐虚化同时,声母韵母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声母【z】流音化读成了【l】,所以在宁波话里,“在”读为“来【le】”,“来的”表示近处的“在”、“在这儿”,“来盖”表示远处的“在”、“在那儿”。到老苏州话“在”音变成“勒【lek】”,“勒俚【lekli】”表示“在这儿”,“勒浪【leklang】”表示“在那儿”,现在苏州话里“勒俚”已淘汰,不分远近都称“勒浪【leklang】”或“勒笃【lekdok】”。到了开埠后的上海话中,西方传教士上海话著作里根据上海读音写作“垃拉”,“垃拉”记于老上海话音,后面的“拉”读长音“la”,现在上海郊区不少老年人口中还这样说。到20世纪20年代上海城区的新上海话中,按其准确读音,听音记音最内行的语言学家赵元任在1928年出版的《现代吴语的研究》里记为“辣辣【laklak】”(【k】为入声促音的标志)。所以,我们按照前辈传统用字,采用“辣辣”或“垃拉”记写上海话中的“在”。
  为什么“辣”不写作“勒”或“了”?因为“勒【lek】”、“了【lek】”在老上海话中的读音与实际读音【lak】不合,虽然现今市中心不少中青年【ak】、【ek】两韵开始或已经合并,“石头【shakdhou】”与“舌头【shekdhou】”、“辣勒”、“杀色”读音一样了,但是在郊区上海话和城区今老派上海话中“辣”、“勒”还是不同音的,所以“辣”音不能写作“勒”。
  有的人过去看过不少吴语小说,振振有词地认为“明清文献”中都写“勒”,比如“故歇心口里向还勒浪跳,阿要作孽!”(《九尾龟》6回)。但是须知他们看到的“明清吴语文献”都是用苏州话写的,除《何典》(《何典》写作“在”)外,没有一本使用上海话,“勒”是苏州音的写法。有人认为写“辣”字会使人想到“甜酸苦辣”,“垃”使人想到“垃圾”,那么同样,写“勒”字为啥没想到“勒死”、“勒索”、“勒杀吊死”呢?汉语的虚词都是从实词变虚的或者是代用的,用方言同音词写的原则要遵守,至于原来这个字的常用实义应不必去作刻意联系。
  下面三张照片,图一是1928年赵元任对“在”和“在那儿”在吴语几个地点的记写,左行为“在”,右行是“在那里”,横起共十行,记的分别是无锡、苏州、常熟、昆山、宝山、浦东、上海、松江、黎里、盛泽十地准确读音。图二是土山湾出版的法国传教士布尔其瓦1939年《上海方言课本》中的一段课文,他1941年的《上海方言语法》中也是“垃拉”。图三是1930年代《大戏考》中印的高亭唱片申曲《嫂告》的一段唱词,写作“辣拉”。这些记的都是上海话。


阿拉侪是上海人——上海话正字谈之五
  去年有一场少儿沪语大赛,台上挂着大标语:“阿拉侪是上海人,上海闲话真好听。”其中“侪”字,很明确,是普通话“都、全”的意思。如果把“侪”写成“才”,“阿拉侪是上海人”写成“阿拉才是上海人”,言下之意就变成“我们才是上海人,你们不是上海人”了。“伊拉侪到外滩”,是“他们都到外滩”的意思;如果写成“伊拉才到外滩”,这句话的意思便成了“他们刚到外滩”了。“到五点钟侪走”是“都走”的意思,如果写成“才走”,便是“走得很晚”的意思了。“经过伊解释,阿拉侪晓得是哪能一桩事体。”如果把“侪”改写成“才”,原来是“全知道”意思,就变成“本来不知道,现在刚知道”的意思了。
  所以说,作为“都”意思的“侪”,一旦写成“才”,语意会发生很多很大的误解。的确,在100多年前的明清吴语小说中有把“侪”写成“才”的。但是,这一方面是因为当时还没有确立国语和普通话,苏州话中没有把“才”用作“刚刚”等含义的;另一方面,那时汉语中的“才”只有“才能”、“有才能的人”的含义,而那些副词性的语义是用“纔【cai】”来写的。
  其实,早在1889年土山湾慈母堂出版的《土话指南(上海方言)》中,“都”的意思已经写“侪”字了,如第7页“阁下想四时当中,哪里一季最好?——四季当中,侪有点好个。”后来一直到法国传教士蒲君南的1939年《上海话课本》、1941年《上海话语法》和1950年《法华字典》中一直是记“侪”字。
  上海话与苏州话有许多共同词语,但有些常用虚词因读音不同等原因,用词是有点差异的。我们上海人写上海话,原本有上海话一贯用的字,不必都要去凑老苏州话的文学作品中的苏州话用字,搬来写上海话。比如说“侪”“垃拉”“辣辣”“个”等。英国传教士慕维廉在上海留下的上海话地理讲义中,“在”就已写成“垃拉”,那是在1849年,如有“垃拉地球上末,算顶大拉。”美华会出版的《》、圣约翰大学校长卜舫济出过多版的《上海方言课本》都是用“垃拉”的。赵元任1928年调查苏州话,“在”已有“勒”和“辣”两个音。苏州弹词名家夏荷生在30年代录的《描金凤·换监》唱片唱词说明书上就印有“二滴眼泪汪落辣眼膛里”“闲话当中还有闲话辣海”两句。上海滑稽戏初创时期,第一批演员王无能等中有六七个苏州人,受了点影响,所以在记录唱词中后来沿用过些“格”、“勒浪”等字。现在滑稽用上海话讲了,就不必再用苏州方言字了。现今的苏州大学方言学家汪平研究苏州话的著作中记“在”也有“辣”、“勒”两字,
  他记当代苏州话是用“辣海”、“登辣当中”写法的。他认为“勒”是“辣”轻读时的发音(见《苏州方言语音研究》,1996),录以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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