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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的缘故:衡阳诗人悼念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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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


  洛夫先生,原名莫运端、莫洛夫,衡阳市迴雁诗社终身名誉社长,1928年生于衡南县相市乡,2018年3月19日病殁于台北荣民医院,享年90岁。

  1943年以笔名"野叟"在《力报》副刊发表第一篇散文《秋日的庭院》。1954年,与张默、痖弦共同创办《创世纪》诗刊,历任总编辑数十年,力倡超现实主义,对台湾现代诗的发展影响深远,因近乎魔幻的表现手法而被称为"诗魔"。

  先后出版40余部诗集、7部散文集、5部评论集、8部译著,作品被译成英、法、日、韩、荷兰、瑞典等文,并被收入各类诗选,膺选为台湾"十大诗人"之一,诗集《魔歌》被评选为台湾文学经典之一。2001年,3000行长诗《漂木》出版,震惊华语诗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2018年3月,在临终前半个月,还出版了动物诗集《昨日之蛇》。





编者按:

  3月19日,洛夫先生在台湾逝世,3月21日中午,衡阳文学界百余余作家、诗人、以及洛夫亲友、母校校长,一起来到衡南县相市乡燕子山,为洛夫举办追思会。衡阳诗歌学会的诗人们,也纷纷拿起笔,写下对洛夫先生的深切怀念。



因为风的缘故:

衡阳诗人悼念洛夫先生






燕子山的下午


/陈群洲

  

老人家您终于又一次返乡了,第十次

也是最后一次。师母破例没有陪同

枯枝渐渐返青,油菜花黄得有些白

春日的阳光若无其事,落在阵阵发痛的老墙上

一只蜘蛛爬过您儿时读过书的阁楼

永远不知道天塌下来什么样子

您的笑还从前那样爽朗。乡亲们

自四面八方赶过来,跟您细数

那些不能忘怀的旧事,重温

那些刻骨铭心的乡愁诗篇

三月的乡村缓缓上升,而所有的心

空空荡荡。音乐低垂

因为风的缘故



 

灯笼


/宾歌

 

坐在喜欢的老宅里

仿佛剑回到鞘中

 

说着有点变调的乡音

一生守护的胎记,颜色变蓝

 

与园子里的辣椒花对视

隔着一条海峡

 

遇一场大雨,一朵莲花

在荷叶上鼓盆而歌

 

与八只灰蝉对话,与石室之死亡对话

跟众神讨论:一篮在恋爱中受伤的桃子

 

神盘腿坐在云中。你如一只萤火虫

拖着一粒粒文字爬上神的额头

 

神在黑暗中打盹。你提着灯笼去天堂

人间的洛夫捻灭了灯火

 

2018.3.20



 

门缝窥探到自己的背影

一一沉痛哀悼“诗魔”洛夫先生


文/也人

 

边界望乡,一望就是几十年

望得白发疯长,像漫天的白云

映照着家乡的山水,让年轮

一圈又一圈地膨胀,那些落在

河里的倒影,载着回乡的漂木

越过海峡,让不尽的乡愁生根发芽

 

无法治愈的内伤,渐渐模糊了视线

咯血的杜鹃花,在春寒的风中凋零

三月的鹧鸪,放亮着冒烟的啼声

却生怕喊来清明时节,淅淅沥沥的

小雨可能瞬间磅礴大哭,引得众荷

过早喧哗,一把把碧油伞走出梦境

走进柳枝和雨,写出的字句意境中

 

因为风的缘故,从回雁峰起飞的大雁

不会忘记,带着乡音的胎记和肤色

无论到哪,衡阳车站的脚步和回眸

总在午夜格外清晰,迎风的海浪

拍打着礁石,催赶着回家的脚步

 

南岳衡山的日子,藏在岳云中学

一沓厚厚的作业本里,是否写满年少

激情的诗句,还有箱底那件薄衫子

以整生的爱点燃的一盏灯,照亮山上

发笑或发怒的雏菊,烛光终将熄灭

而火正在燃烧,以青春与未来为柴火

 

但谁也走不出时间之伤,总有一间

石室,是所有雨伞无法撑起的愁绪

死亡可能不经意间,便笼罩着诗人

似太阳的影子,或似自己的影子

无法越过秋水的颜色,那是一块石头

对季节的钟爱,像大地上昂起的头颅

 

又见衡阳老屋,房间里空空的呛咳

惊醒了太阳和黄犬,震落的灰尘

沾满童年的鞋面,十二岁的窗外

还有一场没有落幕的雪,天井里

堆的雪人还没有融化,厢房里

婴儿的啼哭,如小河里游鱼般淘气

 

摸摸满头的白发,仿佛回到了春天

不再沸腾的满天星光,依然

会从胸中升起,从门缝中窥探

看到自己的背影,在看不见的风中

一闪而逝,灵魂在惊悸中超越了生命

 

2018年3月19日草于西湖东




诗城啊,云集

——痛悼诗魔洛夫先生


文/易龙云


等不及中分春色

千花万卉垂泪护送

一代诗魔在

烟雨夜的诗意中安息


春草青青的清明

燕子山的河畔墓园

一缕游子的忠魂终游回

母亲的身旁朝夕偎依


戊戌年的耒水河心

谁人能真正清楚

水手们荡起的双桨

该把龙舟划向哪里


屈子忿而跳进汨罗江

丢下整部《离骚》

历经千秋万代

又有几多学子啃出真谛


李白笔落惊风雨

醉酒成诗鬼神泣

绵阳人民世代不忘

绵阳,诗仙的出生地

雪楼啊,雪楼

诗魔信手拈来那段《漂木》

读得出根儿深深

深深地扎在五月的云集


老天赏赐绝世的瑰宝

诗城啊,云集

可曾睁开你的慧眼

好生生,好生生的珍惜


几多城池希冀镇城之宝

几多雅士仰慕洛夫神笔

云集呀,云集

快把诗魂迎回连着脐带的土地


伸出你温热的大手

迎诗魔厚葬燕山

展开你虔诚的怀抱

迎洛夫魂归故里


云集啊,诗城

诗城啊,云集

切莫再,切莫再

切莫再失之交臂……

 

2018年3月23日

 




悼洛夫


文/吕宗林

 

这一天迟早要来

但似乎快了一点

等待洛夫大哥还乡

(你喜欢我这样称呼)

同游石鼓书院

笔走龙蛇

然后乘船

绕东洲岛一周

同携手

登上先锋码头的台阶

突然咳嗽一声

满世界的衡阳气息

你说远行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我点点头

温哥华的雪楼白了吗

相市烧饼发着高烧

只有燕子山的燕子

仍在呼喊

一个人的乳名

 


归去来兮

 ——献给洛夫先生

文/胡勇平

 

请容许我行遍江南,帮你寻回荷叶田田最最温婉的那一朵 

请容许我,在迎你回家的路上点一堆堆不灭的篝火

然后在红砖碧瓦、人影骤停的街道出发

 

归去的路上

我做个书童

帮你寻一个小镇住下来

寻一个温柔荡漾的地方饮酒

静下来听——

归去来兮,老友将芜

让那一座山再飞一会

看人世间的爱情,在床底间挣扎,闪烁

 

魂归故里,这次回来以后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古老的衡阳

泪水流淌,三月的江南烟雨中

群洲,宾哥领着一帮兄弟淋着雨

跪迎在桥头

 

请容许我座在你左边靠后一点的位置,读你的诗,听你的故事,然后抬头敬仰衡山的文殊菩萨。




诗歌密码解散

------悼念洛夫先生


文/杨  震

 

诗歌从衡南相市开始出发

一路上有颠簸流离

在忧伤的词语里

您设置一个密码锁住乡愁

在祖国的台湾

一节一节的年轮

您让中国诗歌在世界有了蓬勃的春天

 

因为风的缘故

您来到湘江,轻轻地用时间的伤痛

击穿水花

漂木不再漂流

 

回雁峰上的大雁

以飞翔的姿势

将一座山峰再次迁移回雁城

今天我在山顶追望青烟袅升

一阵风将您的诗歌复印在天空

所有的文字已经湿润

我明白,台湾的春天

还有这场雨的密码

让一艘巨轮解开牵系的缆绳

又一次远航

2018/3/19

 



与洛夫共饮

——缅怀诗人洛夫


文/萧萧

 

今夜不邀李贺,不约醉死唐朝的酒鬼,只邀约你,华发三千丈的火,边界望乡的雁鸣,始于石室的一截漂木

以高于大雁的炊烟,寄自故乡

盖上一枚月亮的邮戳,邀约你

乘千里以外的风,一截漂木,送我一座大海

在水上等你,用火来思考

你烈焰中的乡愁,我必灼伤

你掠水而过,我必在灰烬中等你

火已烧成灰,幸好有风站起来

在夜色里,说出你归来的方向

归来,必有惊雷,敲打我的柴扉

我开门不见山,惟有众荷喧哗

你仅取一朵,致我千年内伤、久治不愈

 

请坐,你坐于风中,风便有了形状

李白的侠气

李贺的意气

王维的静气

你归来,做故乡月亮的主人

你坐下,整个夜色下降一层

我隐于荷叶,迎接你的推敲

成为异想天开的意象,在纸上跌宕起伏

把你的石室搬来,做我们共同的故乡,放养一座山、一条河、一朵云,一片老屋檐上的月光

剪不断理更乱的,一缕炊烟

并以此疗伤,颐养天年

 

来吧,用你的左手,我的右手

打开一坛陈酿的湘江

凉拌一碟你的诗歌,下酒

干杯,干杯,干杯

今夜,我们月下共饮,喝醉万物

惟有离愁独醒,在我体内隐隐作痛

湘江走失的两滴水,在杯中

汇合,新酿一条波涛汹涌的乡愁

在新华字典里一泻千里

在眼眶里决堤,充满浪淘尽的酒杯

今夜我们相见,两岸已无岸

阴阳无间,我们之间没有缝隙

除了时间之伤,一切辽阔无边

 

2018-3-19初稿

2018-3-20修




惟斯人吾谁与归

——怀念洛夫


文/谢川

 

《因为风的缘故》

你以融雪的速度

回到久违的故乡

《时间之伤》将深深的乡愁

镌刻出《烟之外》禅意的永恒

寄自千里之外的布鞋

珍藏了多年

舍不得穿呵

收藏成见证了《石室之死亡》的《漂木》

让岁月诗意地凝固

 

诗歌因你璀璨

留下《血的再版》之后

抽身追赶一艘远航的船

 

2018.3.19.于重庆渝北

 


 

众荷寂寂

——迎洛夫先生回家


文/黄峥荣

 

三月十九日  龙抬头的第二天

雨丝又长又密  抬眼处

众荷寂寂

烟囱在写一封长长的信

因为风的缘故  他的笔迹固然潦草

与众荷一起唤一个温婉的名字

唤他迈出去的一只鞋子

弯腰喝水的芦苇  侧身探看

这远方的游子灰白的思念

老宅凌空  似雁展翅

一声一声呼唤

唤你的乳名

你喝一碗家乡酒  浪迹天涯

抛洒长情的诗意  而今  你

捧一朵家乡夕阳  一朵最最安静的荷

回家

银丝灼灼  澹然无极


 

悼亡春天


文/风声

 

还来不及喝

杯盅已干

余温尚留在杯沿

吟唱的人已无踪影

 

那个发须飘逸的身影

在茫然间

已转身离去,徒留众生

无语沉默

 

这个凋零的残春

被风折枝成香

焚烧在

无风

无波

无声

的海峡

已成绝唱

 

雁的期盼

不能频频相望

故人的叮嘱

已被风吹散

我紧抓一把

却握回

满手的冰凉



 

香樟树

   ----兼怀台湾诗人洛夫


文/东方明月

 

一片黄叶,摇摇欲坠

 

春风并没有作任何挽留

我也没看出黄叶有悲伤之意

 

换一个角度看,赶来的春风是在送行

君子坦荡荡,何须长亭更短亭?

 

行人为新生的绿叶发出了赞叹

它们在初来的阳光里,片片向上

 

飘落在风里,飘落在风里

又似乎出征的帝王回到了宫殿

金碧辉煌,春山含秀,江山永固

 

又似乎外出的游子,回到了故里

白发如霜,溘然长逝

 

    2018.3.20午间于洣水河畔

 


虚构的远行

——悼念伟大诗人洛夫先生


文/法卡山

 

峰顶,山鹰盘旋

夕阳贴在一个孤寂英雄的背上美得何其惊心

我却宁愿拥抱一场虚构的雪

——洛夫

 

其实,您一直坐在燕子山的老屋抽烟

炊烟袅袅,诗是黄昏时归乡的小路

母亲,举着马灯找寻发烫的乡音

时间无言,秋蝉嘶哑的喉咙开始长苔

 

在燕子山,我请求雨水与我一起哭泣

请求端午的诗神重返人世的青砖瓦屋

在春天,播种稻子、石榴,以及

子规的啼鸣。在秋天,坐在牛背上

诵读耒水的晚霞与秋风

 

在今天,我木讷无言,如悲痛的火山

我打开诗篇,抱紧漂木上的天涯美学

以及雨水、落叶、泪滴,与香火

在这个阔大的春天,天地彻底衰老

而您那雪的名字,将在诗神的族谱上亘古不化

2018年3月19日泣笔

 


昨夜的雨,是诗歌在哭泣

   ——悼“诗魔”洛夫先生


文/罗贝尔

 

昨夜,与往常一样

我又一次打开您的诗集

不知道相市田埂里的油菜花

是否还在向着海对岸吐露芬芳

不知道台北屋前的忘忧草

是否还在窥探着海这边的旧月光

翻到《伤逝》

忽然感觉不知何处有泪水在滑落

望向窗外,才知道

是春天的第一场雨在敲打着我的窗

 

清晨,一声惊雷从海的那边传来

原来昨夜的那场雨

是您告别时流下的泪

您在拜托这场雨

把自己的魂送回来

安放在故乡的春天里

也把漂泊了九十一年的牵挂

埋进了这片叫“家”的黄土地

 

昨夜的雨,是诗歌在哭泣

   

 作于2018.3.20



 

愿君划"漂木"而归

         ——悼诗魔洛夫

文/尹宏展

 

夜色沉重,正好隐藏我幽居心口的伤痛

湘江的水,在昨日的雨后,更加深沉

恰如一个失独的女子,整个夜晚都在呜咽

 

芦苇又趁着夜色弯腰喝水了

滴水观音也在扮演着众荷喧哗

可是,它们都等不到自己的主人了

 

那朵在"禁止越界"告示牌后咯血的杜娟花

也不在了

但昨天,木棉花随雨落了一地,血样的红,

那殒落一地的,该有一朵是,它们的主人

 

雨水,早将莽莽大地译成了青色的语言

相公堡也准备好了用最美的春天迎接它的儿子

 

魂兮归来,它国不可久留,它乡不可久留

入天国之后,再无"禁止越界"界牌

取你的"漂木"为舟,赶快回你梦里的故乡

 

魂兮归来,此生再无漂泊,故乡成永久安息地

漂木将永驻燕子山

成为一处永不凋零的诗歌意象

 

2018.3.19



雪从大雾中涌来

——悼诗魔“洛夫”先生


文/十二月的阳光

 

推开窗户,温哥华的一场大雪

从浓雾中涌进,燕子山的方向

桃花纷纷失色,趴在一块青苔上

追寻诗歌留在坚石上的纹路

 

浮躁和繁华被藏了起来

诗歌的肋骨若隐若现,在明亮的

边界,闪烁的红灯,没有一盏

再敢将母体的血,咳在杜鹃上

 

深邃和迷茫冲进海的意象

三千二百余针线,在断崖穿行

内伤已基本治疗,江南水乡的苹果

伸手可及,迴雁峰的酒杯,将白

像现在,撒在诗人的脸上

 

冷雾渐散,许多魔幻的技法折回

您已有了登高和远行的资本,那您

就睡在海的浪尖吧!这次,也轮到我

给您写写信,我也想问问那座岛

究竟什么时候漂回



 

雨夜读洛夫


文/天晴了

 

随一尾鱼一起涉江而来

春夜里,一阵急雨

敲醒沉睡的冬天

我再一次读您

读母亲缝在鞋底的密密的思念

读您伫立边界咳出的乡愁

读一只空杯子里的禅味

读午夜洒落一地的黄铜色皮肤

雨点敲窗,我似有顿悟

雨点敲着的,岂止一个个不眠的夜晚

和深沉辽阔的梦境

今夜,谁又在雨水横流的窗玻璃上

画出一条长长的小路

一直通往诗人的故乡

——衡阳……

 



如果我用春天写诗

一一悼念洛夫


文/叶知秋

 

前几日阳光灿烂

桃花绯红

美人也绯红

众鸟在车马驿道旁的

枝头上喧哗春天

我以为春天就是这样了

然而一片雨从落马洲飞来

飞过深圳    飞到衡阳

化成咯血的杜鹃,越过千帆而来

石鼓山顶的一棵大树

应声而折

我终于知道

你把春天铺陈在云上

却向大地献上最后一瓣落花

 



《悼老乡洛夫》


文/雷龙平

 

一段迂回的路途

台湾、加拿大遥望大陆

也许是诗人的运命

也许是红尘的闲庭漫步

至今戛然而止

在海峡的对岸结束

 

时光倒流,行走衡州

雁鸣归乡之旅

只因风的缘故

乡思咯血

犹如春天挣脱寒冬的束缚

谁也无法阻挡

乡音、乡情、乡味

诗人触摸到了完美的乡愁

 

于是,千里万里

不如读你

走进字句感受魔幻

诗行里解构、欣赏又敬服

多少人向往和追求

诗意的大地

如同小草萌芽复苏

 

抵达天国

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李白、杜甫,稍早的余光中……

诗人相聚

可论道可磋文可进酒

留于世间的美好

关于诗的温暖和神力

把记忆凝固

 

然而

面对哀音

面对诗的热度

面对燕子山的青杉泣血

还有雁翅扇落一地的丝竹洞箫

谁又能忍住灵魂的抽搐

 

世界上

从此再无洛夫

念及此处,半夜辗转

一阵内伤反复撞击心头

 



悼洛夫


文/楚狂人

 

那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早晨

我数着你凤凰枝上的灯笼

徜徉在你的灵河

 

而你,手执一把冷雾

带着满身的乡愁

已踏上回家的浪波

 

茫茫海峡,是夜如水

那些灯笼在轻轻的晃呀

而我望见的只是你雨中的那条小路

以及那座远山飞来的执着

 

东风来兮,魂归故里

在千帆之外,在相市艳山

你的涛声、漂木和轻烟

一半给了这静静的曙光

一半给了你梦中的暖阁

 

而在今夜

我坚持把你的每一句诗读得悄无声息

唯恐惊动你田中那只欲飞的白鹭

那只夕阳里自由的灰蝉

和池中那朵轻声唤你的绿荷

 

哦,在衡阳泪花如潮的三月

让我们携上油纸伞一般的落寞

寻找着那个从雨中而去的身影

看着天空一只只低回的大雁

与大地一起,放声悲歌



只用一种方式读你

         

文/宁朝华

 

如果可以,宁愿在这个三月不去读你

将每一行诗都读成了令人悲伤的遗言

将冷雨读成了泪,将漫山遍野的花朵

读成了,一首长长的悼词

 

二十年,九次返乡的寻根之旅

那被远山撞成的严重内伤应是痊愈

个中必有说不尽的心酸苦楚

幸好,你是诗人,只以诗歌发声

 

在天空,有烟囱写下的一封长信

在池中,喧哗的众荷有一朵最安静

在窗外,有一个人不撑伞风雨独行

你说,可以用十二种方式读这一切

 

而我,只愿以风的视角来读你

像一片飘荡的落叶,终究未能归根

像一盏被吹熄的火,将温暖的语言

取出,赠与了世界



 

悼念洛夫


文/枫子

 

您以诗魔的名义创造人生高度

譬如精神高度的创造和语言高度的创造

您谈孤独、狷介而不傲的诗人

不如说,您做着清醒的梦而驾驭

青莲与菊花之上的朝露

您以万古常新的名义,引领诗界

追求现代或后现代精神而不忘国学传统

永恒的智慧结晶

不如说是您守护了一辈子的胎记

3月19日,龙抬头的第二天

活到91岁的光阴以火中胎儿的名义

将阳气攀升,将生命延伸到天国

天空风雨交加,把远山撞成严重的内伤

南岳的杜鹃开始咯血

因为风的缘故



 

三月的雨

一一怀念洛夫


文/可乐牛牛

 

只因风的缘故

三月的雨寒心蚀骨

是飘过大洋彼岸的季风

以边界望乡的姿态

向故土飘零

南飞的雁可在归途

声声跌落

成根植云集的一抹乡愁

激起湘江耒水的悲浪

一拨一拨

 

只因风的缘故

三月的雨浇不灭诗的温度

一截漂木凝聚岁月沉香

让时间之伤

汇成一条灵河

立在诗的源头

让盛夏的热情复活

众荷喧哗

吟成一首魔歌

纵使百年孤独

 

只因风的缘故

三月的雨已唤醒芽苞

相市的桃花正浓

含泪你游子的离愁

粉黛你诗坛泰斗的华芳

你的秋叶向根而落

你的名字向诗而生

灵魂踏浪向佛

干帆之外,烟之外

诗行里有你云的眸

 


 

春天的诗行

——悼洛夫先生


文/罗小喵

 

这很春天,先生

在烟雨三月

成为一颗明亮的星辰

众星喧嚣

迎接您的光芒

您微笑,豁达

用生命写下春天的诗行

 

无须再跋涉千山万水

您曾用望远镜深情凝视的家乡

已是一片怀念的花海

因为风的缘故

您用淡淡的炊烟写就的长信

在抵达之前

已被世人知悉

那朵唯一安静的荷

从水里生出碧绿的叶

 

先生

无须去远方找寻墓地

众心之所,已将您虔诚安放

当您从星海望向这片土地

会发现

有泪灿烂如花

 

2018.3.21

 



悼词


文/周珊

 

所有的春天都在此刻盛开

而你回来了,回来捧一把故乡的泥土

就再也无法离开

彼时,你总是那么漂泊,漂泊

在大洋对岸,时刻回望故乡

此时,你终于魂归这条生你养你的河流

在它的乳汁里,再一次长大

不再那么漂泊,漂泊

 

啊,这春天

是迎接你灵魂最好的礼物吧

我在路上与你同行

再走一遍你儿时家乡的路

算是与你真诚的告别

 

这告别,是不用相遇

这告别,只会在记忆深处

留下永远的印记

走吧,不用担心那明天

明天自有明天的安排

那些善意都去天堂里为你祈祷

只愿你留下一缕青烟

飘散在这故里

不再别离

 



一声鸟鸣

   ——悼洛夫


文/衣巫虞

 

比词语率先抵达的沉默

仿佛旅程中偶然遭遇的一声鸟鸣

初时响于前方桃花枝头

转瞬便是身后青山

 

鸟鸣落入耳廓,一束光

穿透瓦片狭小的缝隙,终被眼睛捕捉

曲折的一生简略成几页纸的履历

反复被人提起,反复被人忘记

 

无人透过瓦缝漏下的光斑窥得整个太阳

就像大部分时间,我们只能端坐一隅

默默擦拭自己,无人走进镜子

但我们坚信反向而行的投影

必定是自己无疑

 

当我探身接过一支沾满哀思的菊花

从一张极为相似的苍老面庞的起雾的眼睛

窥得天空般的凝视


                        2018年3月22日

               草成于黄茶岭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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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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