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莲花山文化生态园小小说创作会议上,大家议论什么题材能写成小小说,最后达成共识,什么题材都能写成小小说。当时餐桌上,正好有葱有酱。于是有人提议,就以“酱”为题,每人写一篇小小说。于是,遂产生了十人十篇以“酱”为题的小小说。
何谓小小说?小说的本质也可以说往小了说。小小说更是往小中之小说。有一二个人物,有两三个细节,即可成篇。但人物虽少,需分主次;细节不多,应有核心。且构思宜巧,角度择新,寓意则以小见大焉。
凡对写小说有兴趣者,爱好者,钟情者,有志者,可由此小小说起步,并由此生发开去。
载《顺义文艺》(2016年第4期)
《顺义文艺》2016年第4期刊“酱系列”作品之一:酱思
文/张艳
腊月,大雪咆天。
我领着妻和儿子顶着猎猎风雪回山东老家过年。
娘自然喜出望外。摩挲着她顶门立户的独子独孙,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末了,娘说,菜都做好了。娘再去给你们摊个煎饼,接上咱家乡地气。
我们山东人拿手的就是小米面煎饼。黄澄澄的煎饼,配上湛清碧绿的大葱,家做的酱,那味道,只有家乡有。
娘是做酱好手,却有十多年不做了。左邻右舍也都是出门往东在吴大爷家的小卖店买酱。
吴大爷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家的独子小黑哥早年在外头做工程,十多年过去,这会儿怕是已经做了大老板了。
妻和儿子整理着给爹娘的礼物的工夫,娘已经把煎饼做到八成儿了。娘吩咐我,去,上你吴大爷那儿买两罐酱来。留一罐你带回南京去吃。
窗外,风雪之势依然凶悍。我笑说,娘,我还是爱吃您做的酱。您那也算是家传绝学呢。
娘说,老了,不做了,你吴大爷做的挺好。
原来,吴大爷把两间南房改建了小卖店。除此之外,十多年过去,吴大爷家竟还是老样子。旧院落,旧房子,旧家具,衬托得吴大爷也旧了。额上深深的皱纹,眼睛眍䁖得厉害。乍看之下,活脱就是罗中立画笔下的《父亲》。怎么就这么老了呢?
原来,岁月不止无情,还阴险诡谲。
给我盛两罐酱的工夫儿,顺势问我多喒回来的,工作可好,孩子可好,是男孩不。
我一一点头回应,并礼节性地回问:您身子骨一向不错吧!我小黑哥也挺好的吧!好久没见了。有空我找他喝酒。
吴大爷塌着满是皱褶的眼皮冷笑一声,说,我那个小子不孝顺,比不得你。
我说,哪能呢。,置办过飞行员的皮大衣。咱村谁家敢比?有钱都买不来!
我收拾起钱包提好了酱罐子,预备好了“再见”打算回去。
吴大爷忽然正色说道:“那叫孝顺吗?我图他这个吗?我图他什么了吗?”
我被钉在了原地。
“这么多年,他回来看过我一回吗?他问过他爹我哪天腰疼吗?他给我哪怕打个电话我也当他是孝顺孩子啊!我不图吃喝,不图穿戴,可是你得回来呀!你得让我瞧见你呀!”吴大爷拍着桌子说道。
吴大爷有点儿激动。
小黑哥,你不对呀!有钱也不能不管爹呀!我暗忖。
我把手合在吴大爷沾着酱嘎巴的手上,说,您别着急,小黑哥可能工作忙,改天遇见我劝劝他。那,吴大爷,我先走了。
风大雪大。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生一世疼这独养儿子,临了,竟是这样的结局。应了那句老话“棒打出孝子,娇养忤逆儿”。
娘做的煎饼又软又香。只是这酱有点败兴。自然,我要把小黑哥的忤逆不孝说给娘听。
娘停下筷子,压低声音说,你……你问你小黑哥干啥呢。
难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然,我不敢说娘。我咬一口煎饼,不言语。
娘说,你常年不在家,不知道。十多年前,你小黑哥进城要给你吴大爷买空调,车祸死了。
娘边给儿子裹煎饼边说,就是从那时候起,咱村好些人家就都不做酱了,家常的东西也不去别处买了。到底一个庄上的,你吴大爷一个人,得有个事儿干,有点儿收入,也能时常跟大伙儿说说话儿,解解心宽儿……
荐稿:作家许福元老师
审稿:郑玉坤
配图:图片选自网络。
张艳,北京人。首都师范大学学士。中学一级教师。国际汉语中级教师。
作品散见《文学故事报》、《青年文学》、《中国校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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