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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争鸣】吴佳骏:现实生活与想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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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2016年11月2日,中国作协与重庆作协在北京联合举办青年作家论坛,论坛主题为“现实生活与想象世界”。参与讨论的人员有《人民文学》《诗刊》《民族文学》《小说选刊》《青年文学》编辑和鲁迅文学院、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国社科院的文学研究者,以及重庆青年作家代表共50余人。此文为作者在论坛上的发言整理,由我们独家首推,以飨读者。

现实生活与想象世界
文/吴佳骏




大家都知道,搞文学创作,需要想象力。尤其写小说,如果想象力不发达,那将是一件非常尴尬和可怕的事情。弄不好,其结果就好比一个梦想当科学家的人,却最终成为了石匠和木匠。


我天生缺乏想象力,又不想当石匠和木匠。所以,我选择了写散文,而不是写小说。这倒不是说写散文就不需要想象力,而是我经过多年来的写作实践证明,散文写作更多的还是依赖于它的“非虚构”性。尽管,散文也允许虚构,允许想象。但散文的想象,跟小说的想象,到底还是不一样。


散文里的想象,它是建立在对现实生活的印象和记忆上。印象和记忆,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是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一种品质。为什么呢,因为再强大、再丰富的想象力,都超不过实际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这些事件本身,其实就包含着想象力。而我要做的,是怎么将这些包含着想象力的事情,进行合理的“焊接”和完美的“提纯”。


举几个真实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我有一个朋友,在一个乡镇上的卫生院当医生。前两年,这个卫生院还没有纳入国家统一管理。没有纳入统一管理的好处是,它可以公开自主创收。这样一来,每个医生的月收入都跟他创造的效益挂钩。来卫生院看病的人,全都是周边的农民。只要他们一到医院,几乎都会被安排住院。哪怕病人只是伤风感冒,医生也会故意说得很严重。结果把很多好人都吓成了病人。以致于,那个卫生院的病房里都住满了人,像鸡圈里关满了鸡一样。渐渐地,有的病人希望病快快好起来,快快出院回家。便开始贿赂医生,叫家属给医生送自己种的蔬菜,土鸡蛋,活鸡和活鸭。由此一来,这事就开始了因果循环。病人越是想出院,医生越是不想让他们出院。因为我那医生朋友说,一年四季吃病人送的食品,安全,放心。卫生院的每个医生,都被病人养得白白胖胖,只有病人自己黄皮寡廋。在这件事里,每一个病人都是受难者,又是布施者;每一个医生都是菩萨,又是魔鬼。


第二个例子。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一个残疾青年。40岁不到,却已经瘫痪了20多年。他的整个天地,都被固定在了一张窄窄的床上。这个青年很质朴,喜欢写古典诗词和练习书法。但受条件所限,他没有书看。20几年,就只看过三本书。一本是《唐诗三百首》,一本是《宋词三百首》,还是一本是《新华字典》。这三本书,都被他翻得残破不堪,前面两本还能倒背如流。写诗之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写字。但他没有纸,他就叫他的母亲去镇上的建筑工地上,偷回来几块砖头,把表面磨平以后来当作纸;没有笔,他就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用胶布缠在一根筷子上当作笔;没有墨水,他就从水缸里舀一碗清水当作墨汁。20几年了,他就这么活了过来。但有一天,不知怎么他的事情被媒体给捅了出去。一时间,各级领导都争相前去看望他,又是送电脑,又是送宣纸。但这个残疾青年却再也没有快乐过。到后来,他诗也不写了,字也不写了。他说,如果自己要重新快乐起来,除非先把尊严和疼痛忘掉。


最后一个例子。在我乡下老家,有一个老头。他每天啥都不干,只干一件事,就是使自己死去。之所以想死,是他觉得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他。他的大女儿出嫁了,小儿子长期在外游手好闲,抢摩托车啊,抢金项链啊,啥都干,已经坐过几次牢房。他不希望儿子死在他前面,更不希望自己成为死了没人埋的人。这个老头很聪明,他家是困难户。他打听到当地政府出台了一项政策,凡是困难户家庭因意外死亡者,可领取一定数额的补助。于是乎,他想了很多办法。他曾把自己房屋旁边的一颗大树,用锯子锯掉半边,希望刮大风时大树能压垮房屋,将其掩埋。可风却迟迟不来。后来,他又用锄头,在房屋的柱子下方掏了一个洞,希望柱子倾倒,将其压死。可柱子却坚如磐石。再后来,老头还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但都没能成功。再再后来,这个老头就疯了。整天神经兮兮的。一天傍晚,他掉进了村头的池塘。一个梦想着死的人,终于死在了制造死亡的路上。


我之所以举这三个例子,是它们都曾被我写进过文章。都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发生过的。每当我遭遇这样的现实事件时,我的想象力总是那么苍白,它已经退位给了心灵的宽度和命运的强度。


那么,这似乎是说,我在写作时,就一定没有想象的参与呢?我想,也不是。对于写散文而言,想象力往往体现在对现实生活、现实世相的“反思”和“省察”上,而不是脱离现实处境的妄想。通过反思和省察之后写出的文章,就已经是“想象”的产物了。想象已经替我笔下的现实生活“开了光”,并且“重塑了金身”。


现在写散文,跟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在我的文本里,经常可以看到“纪实性”和“虚构性”交错互生,甚至还可以看到诗歌、戏剧、书法、美术等艺术形式的影响。所以,对于我来说,在写作时最难的,不是怎么处理好现实生活和想象世界的问题;而是当现实生活摆在那里,故事已经形成,你怎么去发现,发现什么的问题。这才是考验和挑战我想象力的地方。


(责任编辑:刘爱国    图据网络



吴佳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花城》《芙蓉》《天涯》《山花》《清明》等刊,并被《读者》《青年文摘》《意林》《散文选刊》等转载,入选各类文集50余种。著有散文集《掌纹》《院墙》《在黄昏眺望黎明》《飘逝的歌谣》《生灵书》等。曾获首届、第四届重庆文学院“巴蜀青年文学奖”,第五届“重庆市文学奖”,第五届“冰心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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