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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衡·后记专题 || 孙国柱:天意高难问,“命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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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载花船-----


题记: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就在学位服的衣袂随镁光灯的闪耀而飘拂的初夏

一本本硕士、博士论文也热气腾腾地上场了

我们将推出学位论文后记专题

在学术中见真性情

于思想外得感恩心

让大家畅所欲言、唱响离歌

 

今日推送的后记,来自

北京大学哲学系孙国柱

论文题目《冲突与共生——明清之际逃禅现象研究》


期待踊跃投稿



毕业的笙箫之学位论文后记专题


《冲突与共生——明清之际逃禅现象研究》后记(一)

还记得20134月底,去台湾华严莲社参加会议,中间得空有幸拜访了中研院的廖肇亨教授。饭后散步,在中研院喷水池旁边,听着廖教授海阔天空的畅谈。忽然,廖教授问我,你最喜欢明清之际哪一位人物呢?我当时听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几番,竟然没有说出一个人物来。事后想想,我为什么要研究明清之际的“逃禅”现象呢?那段历史究竟是什么吸引了我?等待博士论文在字数上基本完成的时候,当年的那个问题又萦绕在我的心头,而如今的我也可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了。如果用一个词组来表达,我想它应该就是“命运”。这也是我当年回答不出廖肇亨教授所提问题的原因。我所留心的是明清之际“逃禅”现象所蕴藏的历史命运——任何具体的人物或事件反而成为时代的符号,既是问题,也包含了答案。

当我着意于明清之际“逃禅”现象的历史命运时,我人生的命运也悄悄发生了变化。最开始熟悉“逃禅”这个词儿,是从圣凯老师那里听来的。圣凯老师上课时常说在其关注的题目中“逃禅”现象是多么独特,而之前的我对于明清易代亦甚为关注。于是在硕士论文选题的时候,我就自告奋勇地承担了如今的研究题目。后来,圣凯老师还将自己搜集的许多“逃禅”资料全部转赠给我。在整理这些原始资料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逐渐进入了一个神秘而瑰丽的精神世界。这一世界,是我之前所不能想见的。

为什么明清之际“逃禅”现象给予我的最大感受是“命运”呢?明清易代,遗民目之为“天崩地裂”,“宇宙剥落”。而从局外人来看,天还是那片天,山河大地依旧。“天崩地裂”的感受,只能是一种价值判断。而在中国,自古以来,“天”与“道”就天然地关联在一起了。这也是本文的写作“从道出发”的缘故。诚所谓“天意高难问”,缥缈的天道,在笔者看来,不过是“命运”的代名词而已。在夷齐那儿,是采薇之歌。在《史记》中,是司马迁的忧愤。在屈原那儿,是“离骚”,是“天问”。到了明清之际,则是“逃禅”了,这也就是屈大均所感叹的“大道失而求诸禅”。言及至此,不由想起冯友兰先生在《西南联大纪念碑》上所言:

稽之往史,我民族若不能立足于中原、偏安江表,称曰南渡。南渡之人,未有能北返者。晋人南渡,其例一也;宋人南渡;其例二也;明人南渡,其例三也。风景不殊,晋人之深悲;还我河山,宋人之虚愿。(李四龙编著:《有哲学门以来——北京大学哲学系1912——2012》,三联书店,2012年10月,第37—40页。

幸乎悲乎,对于明清之际的新旧更替,本不必有厚此薄彼的立场,这本来就是中华民族不断新生所必经的阵痛。是耶非耶,“逃禅”之“逃”,犹如那个时代的谜语。冥冥之中的天道,将“逃禅”之“逃”谱写成了一首从冲突走向共生的悲壮歌曲。

在博士论文写作过程中,本文还附有两幅插图,第一幅是明代成化皇帝的《三教合一图》,另外一幅则是《坤舆万国全图》。所谓“无三不成文”,我还想再添上一幅,但是选择了好久还是没有成功。明清之际“逃禅”人物,善画者甚夥,八大山人、石涛、恽南田、陈洪绶等等,可以说是不胜枚举。如果要感叹繁华如梦,明人佚名氏《南都繁会景物图卷》有足够的理由入选。至于《康熙南巡图》,《姑苏繁华图》(原名《盛世滋生图》),“雍正帝临雍讲学图”,“乾隆帝熏风琴韵图”等也非常富有象征意义。但是无论选择哪一幅图画,总让我心中有一点遗憾。

或许,明清之际那段几近被世人遗落的历史,不过是中华文明“凤凰涅槃”的陈年往事而已。但是我确实希望它不只是一个无谓的过往。学界流传一则非常有趣的公案。上个世纪国难当头,1914年,汤用彤问吴宓:“国亡时,我辈将如何?”吴宓说:“上则,轰轰烈烈为节义而死。下则削发为僧,遁于空门或山林,以诗味禅理了此一生。”汤用彤则认为,国亡后,不必一死了之,或可以行匹夫之勇,武力光复山河,或可以潜心学问,保存国粹,让中华精神不灭,以图来日方长。吴宓大表叹服,当即对汤用彤另眼相看。(纪陶然 : 《微言大义———晚清民国留言簿》,同心出版社2012 年版,第11页。)

经历了多少“不知东方之既白”,论文终于写完了,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感谢李贽、澹归、方以智、觉浪道盛等诸位前辈和先贤的陪伴,能够阅读你们的著作,是我学习生涯中最值得珍视的记忆之一。孔子周游六国,获麟绝笔,内心所不能忘者,乃是“兴灭继绝”的天下理想。“逃禅”之逃,遁入空门,其所坚信的仍是“贞下起元”久而必复的文化希望。在“中华文明,世界共享”的过程中,我衷心地希望那些“逃禅”人物的“天地元气”,忠孝佛性,是“死而不亡”的存在,依然能够成为“周虽旧邦,其命维新”的献礼。

过去的,未来不必再有。那已往的,将来未必真无。


丙申猴年农历四月初十于畅春新园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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