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记忆深入骨髓:草地上战友的遗体,就是行军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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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铸就意志如磐
——访、原空军航空兵某师参谋长谢明德
人物简介：谢明德，四川省平昌县人，1922年12月29日出生，1933年6月参加红军，1937年6月入党。先后参加过第五次反“围剿”、百团大战、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抗美援朝。1955年被授予中校军衔。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各一枚。
在空军徐州西阁街干休所，1922年出生的谢明德，是干休所而且也是徐州市目前唯一参加过红军长征的老战士。“我经历过第五次反‘围剿’、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70多年前日本鬼子的弹片至今还在我的脑袋里……”几十年来，每每外出讲革命传统课，谢明德本身的经历就常常震惊众人。好汉不提当年勇。随着岁月的消磨，老人已久不提往事。8月26日，在记者恳请下，谢老讲述起那段深入骨髓的记忆……
“草地上战友的遗体，就是行军路线”
1933年7月，红四方面军在川陕地区进行整编，以原红11师为基础，加上苍溪、长池独立团等部队扩编组成红30军。其中一部分红军就驻守在谢明德的老家——四川平昌县。出身贫苦、放牛娃出身的谢明德凭着聪明机智，8岁就开始为红军站岗、放哨、搜集情报，小小年纪就当上了红军儿童团团长。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开始长征，红四方面军也面临着战略转移，前途未卜。但“红军是穷苦人自己的队伍”已在谢明德幼小的心灵里深深扎下了根。“我要跟着红军走！”1935年夏天的一个晚上，谢明德跟着已参加了红军的两个哥哥，随着队伍出发了。由于时间紧急，加上保密的需要，他甚至没能给父母说一声。让他没想到的是，母亲为了寻找他这个年幼的儿子，在后面也紧跟着红军队伍，一直追到红军过雪山，因病去世在寻找他的路上。一直到1961年，谢明德带工作组回家乡执行任务，才知道，而此时母亲去世已整整26年。
▲94岁高龄的谢明德精神矍铄。
1935年8月，红四方面军开始分左右两路从四川毛尔盖出发过草地。只有13岁的谢明德经受住了爬雪山的考验，但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又矮又痩。为了给红军保留种子，组织上决定把他留在驻地百姓家里，等他长大后再找红军。在这里，他同两个哥哥分了手。同样让他没想到的是，顺利通过草地后的两个哥哥，在参加西路军西征的战斗中，都壮烈牺牲。“哥哥是我参加红军的领路人，他们的死，更加坚定了我把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忆起牺牲的两个哥哥，谢老的眼睛湿润了。
“我要找红军！”过上了安定生活，可谢明德的心一刻也没离开过红军。告别了收留他的乡亲，他出发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对掉队的红军夫妻。经过请求，他们决定带他一起走。后面，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一些红军战士。为了心中的远大理想，他们一起结伴沿着红军队伍的足迹，也一步步走进草地。
“过草地有多难？”尽管已94岁高龄，谢老对81年前过草地的一些情景仍历历在目。首先是路难行。茫茫草地，一望无涯，遍地是水草沼泽泥潭，根本没有路，几个人搀扶着走才安全些。其次是饥饿。尽管过草地时，谢明德几个人也准备了些青稞麦炒面，但一下雨，青稞麦被淋湿了，就成疙瘩，再用水一和就成了稀面糊糊，不顶饿。准备的干粮，两三天就吃完了。还要继续走怎么办？就靠吃野菜、草根、树皮充饥，后面连这些东西都没有了，怎么办？只能吃皮带、草鞋。再就是严寒。草地天气，一日三变，温差大。早上，很冷；中午，烈日炎炎；下午，往往雷电交加；夜间，气温又降至冰点……忆起这些往事，记者发现，谢老的眼睛里有自豪，更多的是坚定。
“过草地最深的印象，是红军战士的遗体，特别是快走出草地的最后两天，草地上是成堆的战友遗体，有的多达几十人。牺牲的战友越来越多，后边的人无须向导，顺着遗体走，就能找到红军队伍！”谢明德老人回忆。关于红军过草地的伤亡，阿坝藏族自治州党史研究室曾有这样一份记载：红军三大主力在两年数次过雪山草地期间，非战斗减员在万人以上。
一旦胸中的激情被理想之光点燃，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够阻止信念的坚定步伐。据相关资料显示，长征队伍中，大约54%的人都在24岁以下，只有4%的人超过40岁。正是这样一支散发着蓬勃朝气的队伍，标注出一个国家走向新生的光辉旅程，以革命理想高于天的信念，走出草地，走向延安，一步步走向了全中国的胜利。
“参加空军，我太高兴了”
1939年，谢明德17岁。
经过长征磨砺，昔日的“红小鬼”不仅个子长高了，身体强壮了，还已经是一名有两年党龄的优秀革命战士了。也就在这一年，谢明德被选入延安抗大学习。半年后，学业已成的他，被派往太原三分区司令部任侦察连连长，直接参加对日本鬼子的一线作战。
“1940年在太行山进行的关家垴战斗中，当时因装备不如敌人，都是提前挖的战壕。敌人一打炮，我和战友们就先藏起来，敌人一进攻，我们就勇敢地跳出来，进行射击。遇到鬼子冲上来，我们就上前去进行肉搏，鬼子是刺刀，我们是大刀，一点也不怕他们，战友们都非常英勇顽强。”谢明德老人回忆。
在1942年的一场战斗中，一直冲锋在前的谢明德，被日本兵的山炮弹片击中脑袋，当场晕了过去。被战友们抢救到后方，10个月后才醒来。残留在脑子里如花生米般大小的弹片，已无法通过手术取出。几十年后的今天，到医院拍CT片，弹片仍然清晰可见。
▲部队医疗专家看望谢明德。
正因为有千千万万如谢明德这样的战士英勇杀敌，八路军才取得了震惊中外的百团大战大捷，鼓舞了军心，、信心。
英雄未老，机会又来。谢明德在先后参加了辽沈战役、平津战役后，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同年，人民空军也宣告成立。凭着谢明德对党的忠诚和赫赫战绩，组织上决定选派他到空军学飞行。“开飞机好呀，，就因为我们没有飞机呀，参加空军，我太高兴了！”听说让自己参加空军开飞机，谢老别提有多高兴，今天说起仍然是春风满面。
遗憾的是，在天上仅仅飞了50多个小时，谢老因气管炎不得不改为空中领航员。飞行学院毕业后，朝鲜战争爆发。谢老作为人民空军的一员，先后两次赴朝作战。抗美援朝胜利归国后，谢老参加了建国之初在天安门举行的数次大阅兵，接受了党和人的检阅。
风劲帆满海阔天空。上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谢老又分别在空军航空兵某团参谋长、空军航空兵某师副参谋长、参谋长、空军航空兵某师参谋长岗位上，继续为空军建设作奉献，一直到1976年11月光荣离职休养。
▲新华日报记者为谢明德送上一枝“红星杨”。图片来源：新华日报
，愿永远做党的好战士”
94岁高龄，加上30年前的一次脑梗，让谢老行动极其不便。但尽管如此，每天在干休所院子里拄着拐杖，一点点挪动着走三趟，成了谢老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对谢老来说，这如同又一次长征，尽管艰难，但总在一点点向前。在谢老心里，长征或许永远在路上。”记者想。
“除了每天三趟的散步，谢老还特别爱学习！”干休所政委张平介绍。在谢老家的客厅里，，还有一本用来随时查字的新华字典，以及谢老记录学习感悟的笔记本。
，我对人民军队有着非常特殊的感情。我8岁当红军，13岁跟党和爬雪山过草地，是在党和毛泽东思想教育下长大的，学会了为人民服务和打仗，有这样一句话，‘爹妈生了我的身，党组织培养我成了人’非常切合我的实际。指明了我前进的方向，，愿永远做党的好战士。”
“任何人手中的权力，都不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而是人民赋予的，只能用在为国家和为人民服务上，不能随便滥用，对人民隐瞒事实真相是最大的犯罪。”
“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不图名利虚荣，实事求是，对同志忠诚坦白，不玩权术，不当‘两面人’。共产党员的宗旨，就是改造旧世界，建立新社会。”
……
字字情真，句句言切。
，历史从来没有割断，也不可能割断。谢明德老人身上时时处处体现出的长征精神，是我们中华民族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的最高体现，更是保证我们革命和建设事业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强大精神力量。昨天是，今天是，明天仍然是！（图片由空军徐州西阁街干休所提供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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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空军报》记者李要军
本期编审：牛锐利
责任编辑：高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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