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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樟脑:一本遗落在悠悠岁月里的《新华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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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遗落在悠悠岁月里的《新华字典》

去年春天。，。想去那里追寻昔日青春的足迹，重拾逝去了的青春时光。

知青点红砖红瓦的房子依旧还在，被邻居派上了其他用场。房子已经很是破旧了，完全失去了当初的风采。和现如今错落有致的三层楼的农家小院相比，显得有些凄凉荒芜。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让我们惊叹不已，更让我们惊喜的是，当年负责带领我们的队长罗大哥也闻讯赶来了。他身体依然那样硬朗，嗓音依旧那样洪亮，除了脸上增添了无情岁月留下的沧桑，真看不出他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一番唏嘘，一阵寒喧，执拗不过，非得要我们上他家吃中午饭。

酒足饭饱后我们和前来相陪的熟悉的乡亲们拉起了家常。谈兴正浓的时候，罗大哥则拉我到了一边的房间里。

“你还记得我有个叫英子的女儿吗？”罗大哥突然问。

“记得，当然记得。”我连声回答。

“在你离开知青点的时候，我还叫她给你捎了一袋花生。”

“是的，几十年过去了，但印象还是很深的。”我感慨地说道，“那英子现在......？”

罗大哥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我有些迫切地问道。

他没接我的话茬，继续问道：“她是不是还要你帮忙买一本新华字典来着？”罗大哥点燃了夹在耳朵上的一支烟。

“是呀，她是跟我说过呀，可是后来……”罗大哥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四十多年的往事如同电影的画面在我的脑子播放。

记得那是我要离开知青点回城的前一个晚上。英子蹦蹦跳跳来到我们知青点，将一袋子花生递在我的手上。罗大哥八岁的女儿英子，扎着两个小辫子，瘦长瘦长的，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活泼可爱。很招知青点的伙伴们喜欢。

“这是我父叫给你的，说你喜爱吃花生米。我父还说你总是偷吃队上的花生种呢，嘻嘻嘻。"滿屋子里洒满了银铃般的笑声。

“英子，大哥回城后想不想让大哥买点什么礼物送给你?”

英子思索片刻，怯怯地轻声说道：“好哇，那就帮我买一本《新华字典》吧。我和哥哥共用一本，总也轮不上我，”

“行，没问题，我进城就买，买好了就邮给你。”我还轻轻弹了一下她小巧好看的鼻梁，“记得要好好读书哟。”

英子羞涩地“嗯”了一句，还不忘嘱咐道：“别让我父知道呵。”说罢像蝴蝶般地飞走了。

“大哥，英子她现在还好吧？”我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便问道。

“英子她……”罗大哥哽咽了，“你走的第二年，她就得了一种怪病，去了好多医院都没能治好。她走了。唉！要是还在的话，说不定也该当奶奶了哟！”罗大哥话里无不充满了痛楚和心酸。

我一下子被惊呆了！一阵悲伤袭上心头。“这真是世事难料呀，世事难料呀!”我暗自惊叹道。

“记得她临咽气时还念叨着你给她买的字典，说怎么还没寄到？”

听完罗大哥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感到天地旋转起来。我直呆呆地望着罗大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倾刻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懵晕了似的。渐渐地脑海里浮现出英子那俊俏可爱的模样，我仿佛还感觉到了她那期盼的目光。我愧疚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撒落在了地上。

“你别这样，千万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细伢的事才多大点的事，我没有一点怪你的意思，真的不怪你。是她的命不好，是我没用，救不了她，我只是看到了你们，才又想起她来了。呜呜……”罗大哥一边极力解释着，一边失声痛哭了起来。

苍老的声音直击我的耳鼓，撕裂我的心扉。在一般人心里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孩子的心中却是那样重要；随意间的一个允诺，在孩子的心中竟是那样的郑重和神圣。其实当年我的的确确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只是忙于办理参加工作的各式各样的手续，办完手续后便急匆匆踏上行程，离开了故土，因而忘了邮寄。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连自已都说不清是怎样离开罗大哥家的，我不敢和他告别，更不敢回头挥手。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身上像戴着沉重的枷锁。我甚至都能感觉到罗大哥相送的目光像利箭一样，刺着我的心。

到如今，看见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我脑子就会时常浮现出英子的模样和身影，就会想起罗大哥失声痛哭、老泪纵流的情景。

樟脑，本名张巍，浠水人。童年在巴河，少年在浠水，青年就飘泊在外。曾经做过文学梦。如今残梦仍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