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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年.我说我家征文 那本绿封面的《新华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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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书柜里,满满当当的语数外、理化生以及《红与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无数书籍,散发着浓浓墨香的同时,彰显着主人繁重的课业负担。一本厚厚的、破烂不堪、淡绿色封面的《新华字典》,如丑小鸭一般卷缩在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小学时母亲买给我,我转送给儿子。

童年,我们家是一个特殊的大家庭。父亲年轻赤着脚随修路大军,绕过数座大山,来镇坪安了家。妈妈和大姨是外爷外婆仅有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我们和大姨家的孩子梯子蹬般一个接一个的出世。大姨父去世后,大姨经受不住打击,患了半身不遂。为了维持生计,两家干脆合成了一家,吃起饭来几大桌,问起姓来各是各。

接踵而来,孩子们上学问题,越发成了大人们脸上无法抹去的愁云。为了踏进学堂,我们很小就学会了勤工俭学,放牛、放羊,砍竹子、采山药、编撮箕……尽管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但在温暖的大家庭里,每个人都充满希望、快乐的奋斗着。养儿不读书,不如喂头猪,这是父亲的口头禅。姊妹中,我年龄倒数第四,学习成绩却时常顺数第一。

四年级的一天下午,放学铃声刚刚敲完,操着安康方言的老校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心疼地抹了抹我蓬松零乱的头发,把我吊在外面的裤腰带往里扎了扎。说:娃是个读书的料,有个好机会,我从新华书店争取到一本《新华字典》,对你学习帮助大着呢。说完,转身从挂着铜锁的木柜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在上面小心地抹了抹。

我伸出那双脏兮兮、炸满皴口的小手用力捧过那本书,真沉啊,比我家的门板还要厚实。春草地般淡绿色的封面上镌刻着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新华字典”,黑色的书脊油光发亮,一根精致的红丝带俏皮的探出头来,月牙儿形的书口向内弯出一道漂亮的圆弧。我保证,这可是我出世以来见过最漂亮、最贵重、最渴望的东西了。打开四棱上线硬如薄板的封面,一股淡淡的书香直沁脑海,我仿佛在沙漠中迷途的勇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现一汪清澈的泉水,狠不能一头扎进去喝个痛快。可封底右下角,一行小字“单价人民币5.40元”,让我触电一般本能地将字典抛回了老校长的办公桌。

天啊,5.40元,这可是我们三姊弟一年的学费呀,不仅仅可以在生产队买个牛犊,而且添不了多少,就足以在过年的时候,让我们全家每个人都换上新装。

老校长早就看穿了我的凝虑:娃,别急,书,是有点贵,但对你将来学习用处大着呢。拿回去,和家人好好商量商量吧。

我看看校长,又瞅了瞅书,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字典,转身就跑。回到家,母亲还未等我把话说完,已经急得直抹眼泪:娃呀,这么贵的书,哪儿有钱买啊,赶紧给校长送回去吧。

其实,半道上我就打了退堂鼓,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啊,别说是5.40元,就是把5.40的小数点往前移一位,也得仔细掂量、慎之又慎。一是心存侥幸,二是碍于情面,硬着头皮我冲回了家。母亲不忍心,喏喏地说:等攒够了钱,攒够了钱再说吧。

还书的时候,老校长叹了口气,没有批评我,而是鼓励我好好学习。

期末,老校长再次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娃,知道自己的成绩不?”

我点点头,又紧接着摇摇头。

校长慈祥地盯着我:不错啊,双百分。随即转身再次打开了那个挂着铜锁的木柜子——那本绿封皮的《新华字典》果然还在。

老校长取出字典揣在我的怀里,仿佛滚烫的山芋,我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校长说:娃,这本字典,我一直给你留着。我从工资里出2块,回家给你母亲说,让家里想方设法也要凑上3块4毛钱……

我不敢仰视校长的眼睛,只瞅着他斑白的鬓发,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回,母亲似乎胸有成竹。一边让我把连引窝蛋在内的几十个鸡蛋给老校长提过去,一边和一个素不相识背着褡裢的外地人讨价还价地嚷嚷着什么。字典终于如愿以偿落入我自制的布口袋书包。

没过多久,父亲从外地回来,让我打壶水烧了泡盅茶。可我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找不见外表熏得漆黑,里面却光堂得发亮,父亲爱不释手如传家宝的那把铜茶壶。

后来,随着学业攀升、工作变动以及住所的变迁,许多东西都扔掉了,唯独这本绿封面的《新华字典》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儿子上高中了,尽管红的黄的、大的小的、厚的薄的,字典、辞典、辞海多得无处堆放。可我时常嘱托他,一定要好好保存那本即便破烂得如油渣子一般绿封面的《新华字典》。

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本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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