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理解的手语

8年前，我和一个同学创建了一个跟手语有关的公益组织，8年后，类似这样的手语公益组织越来越多了。我也见到了很多公益圈的人才，也见到很多最初的手语爱好者变成了手语翻译，也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社会人士对聋人有更多的关注。我们告别了过去，迎接了新的开始。但是现在依然还有一些问题，我想说出一些我个人的看法。以下仅代表个人观点，如有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创建手语公益组织的人，我对手语的理解可能与其他人有些不同。我甚至对一些所谓的手语专家颇有微词。其实我赞同这些手语专家的贡献，但是我发现这几年来，有些手语从原本的形象化向指拼化迈进，我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退步。现在最搞笑的是，原本是聋人教听人的手语，变成了听人来教聋人去学手语。但总体来说，有那么多听人来学手语，总比没人来学手语要好得多。至少证明这个社会是进步的。

为什么一定要谈论手语？对于身为聋人的我来说，我明白手语对聋人的意义在于，手语是聋人的基础语言，它是为聋人服务的。但在这个国家变成了为听人服务。因为越来越多的手语翻译，仅仅只会了基础手语后，就立马投身于手语翻译行业了。要知道，在国外。没有四五年的时间来沉淀，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翻译的。但在我们国内，只需短短的几个月就可以拿一个证书来，迄今为止，我还能听到一些手语翻译对聋人说，你的手语不标准。

你的手语不标准。这个是手语翻译对聋人说过最大的谎话。因为语言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很难用一个标准化的东西去衡量它。而且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所以势必有一些词汇上存在表达的缺失。我不知道那个手语翻译是什么样的心态。但是在一个聋人面前说，你的手语不标准，这是对聋人最大的侮辱。

你不能因为中文的“你好吗”？在国外念成“HOW ARE YOU”？你就得怀疑这是中文或英文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YOU ARE HOW”?又或是“吗好你”？某些人以为自己学了一点手语就以为自己超厉害，对一些聋人带来的沟通麻烦还不愿意去理解，还要嘲讽聋人的手语不标准，我宁愿这些手语翻译当年不应该把证书考出来，以免祸害聋人群体。

手语翻译需要反思吗？不是。手语翻译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聋人，但是手语翻译不是语言专家，他们不可能去研究手语和文字的关联，很多手语翻译都是按照国家制定的标准来学的。这个国家的标准是很有问题的。什么是标准？

我们要把更多的赞美给手语翻译者，毕竟他们的初衷就是想为聋人服务。但是有些人根本是不配做手语翻译。当学了一点错误版本的中国手语后，就不愿意再向聋人学习。这种人的心态就是。一个刚刚考了英语四级的人，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本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翻译成“Work hard，study hard”，但偏偏用中国式的思维译成“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如果外国人没法理解这句话，这帮人的心态就是，啊！这个老美就是SB！英语都不标准。明明是“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说什么“Work hard，study hard”。

有人看到这里会说，你说的都不对，中文和英文本来就是不同的语言体系，不能混为一谈。难道手语和口语是同一个语言体系么？能混为一谈？手语是为了什么？是为聋人服务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手语为文字服务。这是一个荒诞的事情，它让手语的存在失去了意义。它让手语翻译员的工作更轻松，让聋人的交流更困难。

我相信一些人肯定不服气。也知道很多手语翻译会对我的问题抱质疑的心态，甚至一些所谓的专家，他会说，我比你更了解聋人。没错，很多所谓的研究，只是一种皮毛，你敢说你对聋人的文化了解是彻底的吗？你无非只是了解聋人这个群体。你对他们的生活了解吗？你对他们的行为习惯了解吗？你对他们的心理了解吗？

这些所谓的专家，他找了几个样本采样，你觉得这几个样本能代表大多数特殊群体吗？包括现在的手语研究也是。我不能否认你们对手语的贡献，但是你们所研究出来的手语绝对不能代表中国。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冠上中国绝对是有问题的，因为你们这些研究小组，有叫台湾的聋人，香港的聋人，澳门的聋人吗？连汉语也不敢称之为中国话，包括字典，词典都不敢冠以中国之称，叫什么？叫新华字典，叫现代汉语词典。包括钱币，也没有叫中国币，叫人民币。为什么你们手语鼓捣几下就能冠上中国之名？你这东西出来，你问问台湾聋人同意吗？香港聋人同意吗？澳门聋人同意吗？再退一万步来说，上海聋人同意吗？北京聋人同意吗？天津聋人同意吗？

很多人说有些东西一定要有个标准。很好，我想问一下，标准的定义从何而来，又如何判定？现在的信息这么发达，连动物都有杂交了，包括文化也是，也多元化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死板抱着所谓的标准不放？将不通用的东西硬是套上所谓标准，难免有些牵强。只能说很多的东西需要一个参考的标准，衡量的指标。

我举个例子，long time。按照中国的标准必须翻译成长时间。但是优秀的翻译可以根据文章翻译成好久，时间不短等这种翻译的方式。如果按照所谓的中国标准来说，只有一个标准，那么翻译的工作就轻松了。翻译没有好坏之分了。因为已经有了标准了。我想村上春树也不是弱智，那么多日语翻译，他偏偏就要林少华。还不是因为林少华翻得好啊。会翻译和翻译的好是一个很大的差别。所以所谓的手语翻译，大多数人只是会翻译，离翻译的好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为什么以前我就想建议让CODA作为手语翻译的首选？因为他们是离聋人最近的群体，他们才是最了解聋人的人，你让CODA做手语翻译，让手语翻译列入公共服务模块。如果手语翻译能有事业单位编制或者公务员编制，我想会极大调动手语翻译为聋人服务的热情。这个很重要。

还有一个感触。在中国，聋人活的挺辛苦的。毕竟社会对聋人群体太过苛刻，我也很心疼这个群体。我们对他们的要求真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只希望在这里适当为他们发出他们的心声。我能帮助的实在是太有限。

祝福聋人

祝福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