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油条坊

马大眼老两口无子无孙，住在小学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的门时常是紧闭的。

后来马大眼的老婆精神不正常，走失了。马大眼接着一病不起，因无人照顾受了几日罪就去了。房子归了他兄弟二丑。二丑不着急住，房子便荒了，院子里的草蔓延到门外。

一天，村里来了一对流浪的夫妻，大概有五十多岁吧，又瘦又干，脸上黑黑的。他俩到村支部打听有没有闲的房子可以租，村主任把他俩领到了二丑家。

协议出来了，老两口租马大眼生前的宅子，每月80元。但村主任却要他俩出双倍的电费。老两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老头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用很重的外地口音问到：“我们不用电，行不？”村主任一摆手，手下爬上电线杆，用钳子“啪”地一声绞断电线，拆下电表。老两口转身走进院里。

院子打扫干净了，老夫妻在门口支起杆子：油条坊。接着他俩炸起油条来。老太太摇着自己做的吹风机，老头切面、炸油条。

中午时，人们来买油条，老太太满头热汗地给人称油条，老头在一旁收钱。我家不太爱吃油条，但吃过他们炸的，很好吃。

太阳下山了，人们买了油条各自回家了。老两口长吁一口气，开始在余火上做饭。炭火红红的，照在老头炒菜的手上，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老太太走过来用手巾帮他擦汗，他看了看老伴，笑了。

饭做好后，老两口点上蜡烛坐在小方桌旁开始吃饭。都快九点了，很多人家都睡下了，一切都静静的。老两口静静地吃着，天上的星星和他俩身边的蜡烛都是那样一眨一眨的。

老太太突然开口：“老伴，你累么，俺想俺娃，俺想回家。”老头抬起头：“怎？你忘了孽小子怎么赶走咱俩的？！”老太太扭过头，老头赶紧拿了手巾给老伴擦汗，边擦边说：“咱现在怎了，一天三顿饭，咱谁也不求，过得不是好好的吗。”老太太停了泪，抬起头看着双鬓略白但又透着一股倔强的老伴。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头又说：“你先吃，我把明儿的面揉出来。”

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依旧是老两口忙碌的场面，出锅的依旧是那喷香、硬挺的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