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难调与统一标准的纠结

千字文千字谈四十八：适口充肠

结合上文“具膳餐饭”，“适口充肠”的意思就是“吃好吃饱”。“吃饱”在眼下没什么问题，“吃好”就比较难讲，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喜好。所谓“众口难调”，关乎个人感受的事，好不好真没有统一标准。这可以引申出一个话题，对待事物需不需要建立统一标准？又，“对事不对人”能不能敌得过“做事先做人”？解字之后接着聊。

适（shi4）——繁体作“適”，这也是隶书以后的写法了，篆文和金文中都是以“啻”加走之构成。有解释说“啻”本义为“率兵前往抗敌”，所以“适”字本义有“前往”的意思。后来才引申出“恰当”“刚刚好”的意思。另外，也是借音。简化字借“舌”音，也还是有道理的。

口（kou3）——这个字实在不需要多嘴了，《说文》解为“人所以言、食也”。

充（chong1）——也是今天的常用字，字源倒还有得一说。篆文中，上面是一个倒写的小孩，下面是一个人字，意为大人嚼碎食物嘴对嘴喂给小孩。大约是说，即使用这种方法，也得把小孩喂饱。后来就衍生出充足、充满、足够的意思。

肠（chang3）——繁体作“腸”，在篆文中已定型为这个样子了，属于形声字。

都是常用字就不再多聊，正好留下篇幅聊聊做事与做人的纠结。

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差异性！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倘若一个社会能够尊重每个人的个性，那无疑是极其“自由”的社会。问题是，由众人组成的社会，如果没有统一规则来约束，任由个人张扬“个性”，就很容易陷入冲突状态。总之，为了避免正面的甚至可能血腥的冲突，就需要有一套规则供大家遵守。儒家文化所倡导的“仁、义、礼、智、信”，实际上就是这样一套规则。只是这套规则，有它的局限性。

首先，它适合农业社会相对简单的社会状况，其倡导的伦理规范相对比较模糊粗疏，执行情况也是因人而异；其次，它强调的是“自我约束”，缺乏外部的强力约束，当然这也是伦理相对于律法的特点。所以，儒家的这种道德的自我约束以及伦理的外部约束，是比较“软性”的约束，要构建常态的国家秩序和社会秩序远远不够，这就是“儒表法里”的内在逻辑。于是，就有历朝历代的《九章律》、《开皇律》、《唐铝疏议》、《宋刑统》、《大明律》、《大清律》等等。

历来有句话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说的是上层社会靠“礼”来约束，下层社会靠“法”来约束。从历史到现实，上层社会通常由盘根错节的血缘关系来构建，动辄“拳脚相加”也不现实——尚未逼近各自底线的时候，温情脉脉的状态还是能够有所维持。当然，“礼”与“法”也有交叉互动相互影响的时候，而且“君子之德风”“上有所好下必效之”，上层所崇尚的“礼”亦常常或者说必然下注至底层社会。这就导致整个社会崇尚以“礼”来构建规则，而不是清晰明确的“法”。

于是乎，就“做人”而言，基于个人天然差异性，实际上无法建立统一标准；就社会崇尚道德伦理约束的传统而言，也很难建立统一规则标准。

“做事”，当然是指对达成目标的效率的追求。不说需要严密的逻辑关系，至少需要大体的因果关系的支撑，才能更高效率地“成事”。显然，在统一的、清晰明确的社会规则下“做事”，效率是最高的。有什么样的投入，就有什么样的产出，清晰明了。由此可见，“做事先做人”也好，“对事不对人”也好，实际上是对伦理主导型的、规则模糊的社会现实的妥协。好还是不好？整体上可能很难评价，但阶段性来看，它必然降低“做事”的效率，这点是可以肯定的。

作者简介：尹建华。湖南六合国学书院讲师，《湖南房地产》、《金融经济》、《书屋》等撰稿人，个人行业博客点击率逾百万，曾荣获所在行业长沙十大人气思想者博客奖。对传统人文、历史、中医及西方文化抱有浓厚兴趣，《四维国学讲谈》发起人。现以“商业/地产 实例/实战”之“火线商学院”为主业。愿意广泛结交国学同好。

特别说明：本系列文章参考《说文解字》、《象形字典》、《字源网》、《汉字图解字典》、《汉语大字典》、《汉典》、《字源趣谈》以及流沙河先生解字系列作品等，图片多来自互联网搜索。

 ★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

各种观点欢迎添加四维国学小助手加入群聊或关注我们的公众号

承办国学雅集